沈思念和雷亨两人在大厅交谈的声音刚好被一个正在款款下楼的男子听见。
这个男人身穿剪裁合身的意式西服，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烟斗，脚穿一双朱红色牛皮皮鞋。
虽然两鬓的头发已经斑白，但是年级不过五十左右。
他气质非凡，风度翩翩，看一眼就知道一定是这个家中的主人。
“哦，你说这幅画不是真迹？”
雷亨和沈思念两人还在交谈，直到听见男人的声音才马上转过头来。
“潘先生，您好。”
“您好。”
潘先生吸了一口烟斗，手掌微微抬起来向着沈思念。
“这位是你的朋友吗？亦或是你的伙伴。”
“是我的朋友。”
“坐坐坐……我还以为你们组织不会收年级那么小的孩子呢，这孩子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吧。”
沈思念抢先回答：“我已经十八岁了。”
雷亨温柔一笑：“潘先生不了解，我们新军组织，别说十八岁的，就连十六七岁的男孩都有。”
潘先生颔首，眨了眨眼皮，然后将话题回到刚才这幅画上。
“小伙子，你为什么说我这幅画是赝品？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雷亨担心沈思念言多必失，马上一个侧身挡在前面。
“他和我开玩笑呢。潘先生收藏古玩无数，这么大的一尺画放在客厅中央，怎么可能有假……小孩子胡言乱语，潘先生不要见怪。”
“这就是假的。”
沈思念不依不饶。
雷亨赶紧伸手在沈思念的衣襟上扯了一下，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潘先生的收藏被人说是赝品，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了看画，又看了看沈思念。
“你知道这画的来历么？”
沈思念怎么会不知？
他专心看画的时候，感知力已经将画卷的信息注入到他的脑海之中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
“这幅画是北宋李成的著名画作，叫《晴峦萧寺图》。”
“没错。”
沈思念继续说：“这幅画主要呈现的是冬日山谷景色，画中峰峦兀立，瀑布飞泄而下……画幅中景山丘上建有寺塔楼阁，山麓水滨筑造成水榭、茅屋、板桥。”
“画中山石雄伟秀美，用笔多有变化，多种变化在画幅之中呈现雄浑和清润之色。”
潘先生听闻沈思念这样一说，不禁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见解独到。”
沈思念笑笑：“不过潘先生家中挂的这幅《晴峦萧寺图》却不是李成真迹。
属于临摹的摹本，属于古人仿古人……虽不是真迹，但是也是古玩，只不过和真迹相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
潘先生表情自然，将烟斗在桌面上敲了敲。
“我不是问你了么，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总不能说自己有感知力吧，是自己的大脑告诉自己是假的吧。
沈思念一时间犯了难，但是他又不忍心欺骗潘先生。
“潘先生，这个我没有办法具体的告诉你，但是这幅画确实是一副摹本。”
他沉吟了几秒钟的时间，然后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他叫来管家给雷亨和沈思念上茶，还准备了一些糕点放在桌面上。
“请用。”
聪明的人往往心照不宣，并不会刻意的追求结果。
他话锋一转：“雷先生，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手？”
回到正题上，雷亨催促沈思念将冰蚕拿出来给潘先生看。
看着玻璃瓶中的冰蚕，潘先生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特别惊讶的神情。
他在沈思念看来，这个叫做潘先生的人是个见过大世面的。
潘先生只是看了一眼，伸出三个手指。
“三根金条吗？潘先生，这也太少了。”
雷亨马上就懂潘先生的出价。
“现在经济不景气，我的工厂也是关的关，停的停，手下跟着我吃饭的员工要么裁员要么让他们回家等复工消息……现在的世道，我相信雷先生你比我更加清楚。”
“如果不是我这点收藏的爱好，你这个冰蚕，我根本不会收。”
“潘先生，再加一点钱吧，现在我们真的需要用钱，而且我们在城外还……”
潘先生马上伸手打断了雷亨的话。
“我是商人，你该知道，商人重利多薄情……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对于我来说，我只求自己和家人平安。”
“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参与进来，也不想和各种组织有任何瓜葛……如果你嫌弃我给的价格低，你可以找找别人。”
雷亨犹豫不定，他想要再次争取一下。
潘先生不愧是个精明的商人，看到雷亨犹豫，马上再次开口。
“雷先生，有件事情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你如果找其他的主顾，你能保证你的身份不被别人泄露出去吗？你的身份泄露出去，万一你被抓住，你们组织在申城的这条线可就断了……而且这东西烫手的很。”
“我再次强调，我是一个商人，我买你的东西，我给你钱，是平等的交换，没有其他利益的掺杂，何况你也不是第一次和我做生意了。”
“三根金条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至少可以给你们补给一些物品吧？”
雷亨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他把目光看向沈思念。
沈思念聪颖，马上明白过来。
他将玻璃瓶放在桌面上，朝着潘先生一推。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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