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辫小姑娘橙橙有些害怕。
低声应答道：“我……我马上好。”
刘芳的尸体，莫名的，有了感应一般，自己就把那个蝴蝶结，给紧握住了。
杨元笑道：“小朋友，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杨元道：“奶奶很喜欢这个蝴蝶结，你能不能，帮奶奶把它戴上。”
手里的摄魂铃摇了摇，刘芳的尸体，便朝前又小小的跃了一步。
直挺挺的，弯下腰来，成了一个九十度折角。
甜甜怯生生的，又把那个蝴蝶结拿了过来，她和所有人，都带着陌生羞怯感。
唯独，和这位在自己的梦中出现过的奶奶，有强烈的亲和感。
甜甜只在两年前，爸爸还没离开的时候，体验过。
眼眶忽而一红，泪水蓄满，沿着她白生生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彭楠看得，吓得忙取出一张香喷喷的纸巾，帮她擦掉了落下的那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子。
甜甜努力的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鼻子不时地吸气，想要把苦苦的眼泪咽回去。
她还强迫自己，把嘴角张开，要笑起来，这样就能，不那么难受了，。
“怎么了甜甜？！”彭楠简直是，心都要看碎了，这孩子，善良懂事儿，哭起来还怕吵到别人，哪能舍得，让她掉一滴泪，“害怕吗！”
杨元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她和亡者之间，有很强烈的缘分联系，心里对亡者不会有抗拒的。”
甜甜自己拿手背，抹掉了掉下的眼泪，一语不发的紧紧抿着小嘴。
同时将手里的蝴蝶结，轻轻地、郑重地、仔细的，夹在了刘芳的头发上。
杨元捏了个法诀。
果然，那一只一直在绕着甜甜飞舞的黄符纸鹤，又飞了回来，落回了刘芳的手里。
“谢谢你。”
杨元柔声道，他摸着甜甜的脑袋，“你帮奶奶完成了一个心愿。”
“哥哥也想帮你完成一个愿望。”
“爸爸说，不能要别人东西。”
“谢谢哥哥。”
她说完了，又是跑回自己的小屋子里头。
坐在那一张已经被磨平光滑的小马扎上，拖着腮帮子，红着眼圈，盯着天上的那一轮逐渐要离去的月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爸爸要回来了……”她喃喃的自语着。
彭楠眼睛也红了：“我总觉得，她的身上，经历过很多让人心疼的事情。”
“我们能帮帮她吗，赶尸人大大！”
杨元道：“赶尸行走在阴阳之间。”
“按理说，是不能干涉阳间无关之人，无关之事的。”
彭楠一下子垮了，小脸发苦，杨元又笑了笑，补了一句：“但是，时隔数十年，她能真心为亡者保存了那个蝴蝶结，便是有关之人。”
“先从她的舅舅舅妈开始吧。”
杨元话音才落，大屋里头，传来了一个尖锐高亢、颐指气使的妇女声音：“甜甜，进来。”
“你弟弟找你。”
甜甜吓了一跳，也不看月亮了，小步跑了过去，打开门，走进去。
她可不敢，等舅妈出来，不然自己又可能要挨打了。
“她不会，挨打吧？！”彭楠一下子，皱起了黛眉。
“刚才那个人的声音，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元道：“先找人问问看，她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若是小姑娘有麻烦的话，他是肯定能照应到的。
杨元的目光，投向了隔壁别墅大院里面，听到动静，急匆匆出来的一个穿着大白熊睡衣、头发凌乱，却依稀可见，容颜精致绝美的少女。
这姑娘，杨元还真认识。
他们班里的女神苏雪，家境好，成绩好，身材好，颜值又高的一批。
那个爱装逼的企鹅实习生，李棕，连舔她都只敢远远地舔，不敢明着来。
杨元是没想到，她家居然就在这隔壁。
苏雪赤着晶莹洁白的小脚，匆匆忙忙的跑出来，还差点被门槛绊一跤。
妈妈的声音还在身后追她：“哎，小雪你又去管隔壁家那个小姑娘？”
“人家的家事儿，你怎么管得过来啊，大半夜的，再不睡觉，你明天学校集合去陵园，能起得来吗！”
苏雪应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担忧：“不行，刚才狗叫那么厉害，大半夜的，我怕是他又打甜甜啊，他一喝酒，就没人性的。”
苏雪可从没见过，爸爸弄回来的这条凶猛的大黑狗，有如此畏惧的时刻。
循着大黑狗畏惧的目光而去。
一抬头，天上冷月洒落，门前孤树影子底下，一道黑袍阴翳、笔直而立，一动不动的黑影，闯入了她的眼帘。
光是看他一眼，她的背脊，便莫名的，冰冷发毛，有莫大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心跳都在这一刻，慢了一拍，苏雪的呼吸，霎时间一滞。
脑海里，浮现出来了，今晚上，徐峥在班里不停强调，和同学们吵成一团的，那个话题。
她小脸一白，下意识的，握住了口袋里的手机。
隔壁小甜甜的家里，却是顺着夜风，飘来一个她觉得，有一丝丝熟悉的声音。
“晚上好。”
“打扰一下，方便问问，甜甜家，是什么情况吗？”
苏雪只是群里很少冒泡，但是同学们说的话，她基本上，大部分都是看过的。
苏雪努力的想，努力的想，在脑子里，翻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杨元！”
杨元今天还在第三军区那边吧，而且如果真是他，也不至于被军区批评，闹得如此大。
可这个声音，确实有点点像啊，苏雪人整个都，陷入了混沌。
直播间也拍进了苏雪的那张脸。
【不是舔狗】：卧槽，纯素颜，这么漂亮？！我一定要为她献上，我的9999只纸鹤！求一个好人的封号都行啊！
【梦想暴富】：别做梦了，人家指不定有男朋友呢。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求问男科医院】：人在消防队，已致电警察局同事，关于楼上的大胆想法，我国有一整套完整的刑法！
“嗨喽？！姐妹。”
彭楠也走到了两家相隔的那一处围墙附近，冲着她招了招手，听赶尸人大大说，他能照应后，彭楠也松了口气，“醒醒嗷~”
“啊……？”苏雪这才被叫醒过来，“你们，你们是……？”
她眼中，浮现出一抹警惕来，盯着甜甜那个空无一人的小木屋，“甜甜呢？”
苏雪把口袋里的手机，握得更紧了，随时都能按下报警的按键。
大半夜的，赶尸赶到甜甜家里，她只怕赶尸人不是好人，那就坏了！
彭楠自我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我们赶尸人大大……他为了完成一位先人的遗愿，所以来了这里。”
她微微叹了口气：“甜甜是很可怜的孩子，她父亲是一个消防官兵，两年前……一场火灾，去世了。”
“后来没人敢告诉她答案，她改嫁的妈妈临走之前，骗她说……爸爸出远门了，想爸爸的话，只要每天看看月亮，爸爸就能知道了。”
“所以……她每天每天，都会盯着月亮看，想的太厉害的时候，还会盯着太阳看，我说了她好些次，怕她把眼睛看坏了。”
彭楠听的，心情都为之，难受了许多，“就，没人接她走吗？我看这家人，对她一点都不好啊。”
苏雪撩起垂落的一缕青丝，目光不着边际的，掠过那个，穿着黑袍，戴着斗笠，神秘莫测、又有些阴森诡谲的赶尸人。
“哪怕舅舅舅妈打她，谁来收养，带她走，甜甜都不接受。”
“一日见不到爸爸，她就一天不会离开的。”
“你们可能接触了感觉还不深，甜甜有一个好爸爸，教的她小小年纪，信念便坚定不移，我平时怕她饿着，想领她吃饭，她也从来不接受，宁可饿着肚子，拿自己的饭去救流浪猫。”
苏雪苦涩一笑，语气里，满满都是对甜甜的心疼怜爱：“想要让她离开这，过上好一些的日子，除非……她爸爸真的回来吧……”
“她舅舅舅妈，真不是个东西！”彭楠咬牙切齿。
“赶尸人大大，咱们……能不能……能不能给她们点教训？”
杨元微微颔首，“走吧，正好天要亮了。”
“我们且在她舅舅家里，留宿一日……这屋子，南北对流，光足草翠，檐下巢筑，却是个不错的阳宅。
所以，在此之前，得先让这阳宅，变成阴宅才行。”
赶尸人，白日是不方便赶尸的，除了黑白无常之外，其他的尸体，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苏清歌也没真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
她在走近科学啥的，也看过了，不过是那竹竿串起来，或者……用什么特殊的药水，达到了尸体跟着行动的效果。
一样一样的，把杨元刚才说的东西，拍了一遍，院里的草木，的确透着沁人的碧绿。
屋檐下，也有一个筑起的鸟巢，里面隐约可见，伸头探脑的小喜鹊。
她捕捉到了新鲜玩意儿：“这个屋头，虽然看起来穷，确实住起来应该挺舒服的！”
“阳宅是阳人住的房子，阴宅好像是，死人住的……那种墓地吧？！”
“嘿嘿~我这样理解对吗兄弟萌？”
“阳宅变阴宅？！这个我会！！把【阳】字底下，加一笔就行了！”
“楼上大聪明啊。你以为赶尸人大佬和你一样撒比吗？肯定是把阳字涂了重写啊！”
“好好看好好学，现在踏马的墓地贵的一批，学会了我就能搞一批墓地发财去了。”
在彭楠和苏雪的注视之下，杨元笑了笑：“阴宅，可不只是……指风水墓地。”
“死过人的，亦或者，阴气过重，阴物所喜之地，也算是阴宅。”
彭楠一下人傻了：“杀人？！啊不对！赶尸人大大指定不干这种事儿！”
杨元被她这傻里傻气的样子逗乐了，他当然不会用杀人这么低级的方式。
亡者染血，落葬就不纯净了，那可不美，杨元手里的摄魂铃抬起，轻轻一震。
以白无常的阴尸带头，跳到了这院里的大屋门口。
白无常多跳了一步，径直的，落到了苏雪前方，不到一米的地方。
苏雪便感觉到了，一股不知何来的，冷意，不受阻拦的穿透了自己的绵毛睡意，侵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杨元忽而，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对着苏雪，笑道，“可方便？”
想到阳宅变阴宅……的可怕事情，苏雪只觉得，这一道月光下的斗笠身影，仿佛背后站着无穷的妖魔鬼怪，随这一伸手，在朝她笑，诡异惊悚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种要被黑暗吞噬的感觉，叫她心慌无比。
说话的语气，不复在学校里的那种，平静和底气，竟有些颤抖起来：“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