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旅顺城墙上。
一名留着金钱鼠尾辫的凶暴大汉,看着眼前的荒凉海滩,脸上满是烦躁之色。
凭什么?
凭什么其他人能跟着入关去抢东西,自己只能留在这里,守着一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破地方。
这名凶暴大汉名为穆里玛,乃是鳌拜的弟弟。
从小便精通武艺,在皇太极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跟着一起入关,抢过一家士绅。
当进入那家大院的时候,那场景他到现在都忘不了。
简直就和迷宫一样。
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上好的木料制成,有些甚至还包着金箔。
尤其是那些汉人女子。
啧啧。
当时他抢的还只是乡下的土财主。
听说这次清军的目标,乃是京师。
京师啊。
那可是大明的首都。
累计了两百多年的财富,难以想象到底有多么富裕。
“该死的多尔衮。”
穆里玛一跺脚,心中暗骂一声,越发愤怒。
实际上,满洲八旗并不团结。
皇太极在位的时候,就对其余八旗多有打压。
如今多尔衮上位,自然更加偏向自己掌控的正白旗,开始打压正黄旗的旗丁。
很不幸,穆里玛和鳌拜一样,都是正黄旗的旗丁,正好是打击的目标。
目前一个守在金州,一个守在旅顺,都没有参与这一次的满清入关。
啪嗒。
就在他愤愤不平的时候,一杆长枪落在地上。
睡眼惺忪的守城士兵立马被惊醒,看到穆里玛在这里,吓得连忙捡回了长枪。
“狗尼堪。”
穆里玛原本就心中满是怨气,看到这守城士兵居然敢偷懒睡觉,更是怒不可遏。
啪。
他当即一脚将对方踹倒在地,举起腰刀用刀背,劈头盖脸一通暴打,“狗尼堪,老子让你守城睡觉。”
“主子,奴才错了,饶了奴才吧。”
“奴才也是抬了旗的,我是旗人。”
那名士兵不敢还手,只能捂着脸,连连求饶。
“抬你妈的旗。”
“尼堪就是尼堪,抬了旗也是尼堪。”
看到士兵还敢狡辩,穆里玛越发愤怒,翻转刀身,就要用刀面砍下。
唰。
一只手掌将他的胳膊抓住,宛如铜浇铁锢一般。
“死奴才,谁让你顶嘴,还不向穆里玛主子道歉。”
一名同样是清军高层的男子,对着身下的士兵呵斥道。
那士兵立刻反应过来,连连磕头。
“哼,饶你一条狗命。”
看着这士兵这副模样,穆里玛倒也不好继续大骂,冷哼一声,抽回了手臂。
他可不想让尼堪脏了自己的胳膊。
眼前的清军将领,乃是汉黄旗的甲喇额真,论军职还在自己这个牛录额真之上。
但自己可是满人,对方是汉人,地位自然是他要高一些。
看到对方放过了自己的属下,苏卓也是松了一口气。
同时心中也有一股怨气。
明明自己才是上司,结果因为对方是满人,却反而要自己去讨好对方。
穆里玛之所以敢抽刀子,还不是因为刚才那名士兵是汉人。
要是满人,他会这样?
心里虽然怨恨,嘴上却陪着笑,“穆里玛额真又何必和这些下人计较。”
“这样,等到我大清入鼎中原,我请你去航州喝花酒。”
“哼,航州有什么好去的。”
“再说汉人女子,我又不是没抢过。”
穆里玛冷哼一声,有些不屑道。
“非也,非也。”
“穆力马额真,可知什么是杨洲瘦马?”苏卓吊起胃口道。
“瘦马?”
“瘦马有什么用。”
“战马这东西,不是越强壮越好嘛?”
穆里玛被勾起了兴趣,问道。
看着这个土包子,苏卓也是有些无语,不过还是继续讨好道:“瘦马指的可不是马。”
“而是人。”
“女人。”
“只有相貌最俊俏的一批女童,才会被专门培养成杨洲瘦马。”
“她们从小便学习琴棋书画,而且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声音如珠落玉盘,其中滋味,啧啧啧。”
穆里玛听呆了,嘴巴张开了都不自知。
“真的有那么好看嘛?”
“难道比我抢来的那些汉人女子还好看?”
“噗嗤。”苏卓直接笑出了声,“你抢的那些女子,不过是乡下土豪的女儿。”
“放在杨洲瘦马面前,连个丫鬟都不如。”
“切,也就你们尼……汉人,喜欢这种调调了。”
穆里玛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嘴上不屑道。
但心里却忍不住幻想起来,莫名有些期待。
“只是女人,当然不至于让穆里玛老兄专门跑一趟。”
“不过那边的甜点也是一绝。”
“据说入口酥软,甜到掉牙呢。”
“还有那灯会。”
“当年我曾有幸见识过一次,每到元宵节,礼花漫天,整个杨洲城都挂满了红灯。”
“琉璃塔五光十色,梵音不绝,街边各种商贩叫卖,甚至还有弗朗机人慕名而来。”
“那时你我二人坐在船楼里,听着瘦马的小曲,吃着小吃,观看这等美景,那是何等的惬意。”
说着,说着,苏卓的眼神也是逐渐暗淡了下来。
想当年,他们大明那是何等的灿烂啊。
万国来朝,礼仪之邦。
如今……哎,怎么就被这帮蛮夷窃取了天下呢。
就连自己也兵败被捕,为了活命剃了头发,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蛮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