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并不知道自己身边的景象,他依然闭着双眼。
脑筋转的极快,一面是在回忆这些诗句。
一面却是在想着自己自从来到这陌生世界的经历。
他也是人,从第一次看到屠村时的惊恐,再到后来的愤怒。
从第一次杀人的害怕,再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他每时每刻都在命运的安排下做着决定。
进则前途无量,退就是万丈深渊。
这个天下一定会是我的!
王君在心里呐喊道。
如果让众人知道他此时犹有余暇却想别的事情,只怕会更加骇异。
他觉着嘴有些渴了,于是将手伸到旁边的空中。
早有识趣的士子正拿过酒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手里,生怕打扰了他此时的情绪。
从两晋中的司马相如赋,到大明王朝的石灰吟。
唐时明月光,宋时春江水,杜甫盖草房,苏东坡煮黄州鱼,杜牧嫖妓,柳三变也嫖妓。
元稹曾经沧海桑田,李易安锦瑟无端思华年,欧阳修爱煞外甥女。
王君闭目,饮一口酒,“作”一首诗,三壶酒尽,三百诗出!
阔大的广场之中,似乎有无数的光影正在飞舞。
王君只想大喊一声:“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背靠前世无数千古风流人物,其实你一个小小的许靖可以匹敌的。
他猛然睁开双眼,冷冷看着许靖,却像是看着更远处的某个世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谁能比李白更洒脱?
“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谁能比苏轼更豪迈?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谁能比李清照更婉约?
千古风流,岂能以一人之力敌之?
……
……
当的一声脆响,许靖颤抖的手终于无法再握住酒杯,酒杯摔在青石地上,化作无数碎片。
安静,一片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君终于停止了这次疯狂的表演。
但是月评旦下的人们却还一时无法从这种情绪里摆脱出来。
已经换了几轮的士子,首先醒了过来,跌坐在地。
抚着自己酸痛无比的右手,用看神仙一般的眼光看着范王君。
王君喝多了,摇摇晃晃地走到许靖身前。
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的鼻子,摇了摇,打了个酒嗝后轻声说道:
“当一腐朽,我不如你。写诗这种事情,你……不如我。”
许靖一张脸早已经变了颜色,他在佩服此人才学无双的时候,自己更加羞愧。
场中依然是一片安静,所以这句话虽然说的极轻,却是清清楚楚地落入众人的耳中。
此时的士子们,当然对这句话无比相信,他们对于这位君公子的诗气才华早已是五体投地。
不论许靖有如何高的声望,但如果说诗文一道。
凡是现场听王君“朗诵”古代名诗三百首的这些人,在今后的日子里。
都不可能再去相信,会有人的诗才胜过王君。
众人早已相信王君所言,世上是有所谓天才的。
刚才是什么?那是诗中仙人才能有的手段!
此时场上场下诸人望着许靖不免流露出失望、怜悯、鄙视的眼光。
心想这位一代大家,半生清名,不料居然临老亏德,与后生争名。
而且还落了个惨败的下场,甚至还有人吐了一口唾沫,似要和许靖划清界限。
许靖看着王君,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
眼中流露出一片黯然,不知为何,忽然胸口一闷,用白袖掩唇,吐了口血。
“看看,许先生吐血了。”
“活该,要是我早找个绳子自杀了。”
一众讥讽的声音纷纷传到了许靖的耳朵里,她更是气急。
“君公子果然大才,只是这君王二字怕是虚名吧。”
此时坐在座位上的许劭走了出来,他深知现在王君的名望已经达到了顶点。
自己再不出来,自己兄弟二人攒的这点声望,恐怕就要付诸东流了。
不待王君看口,陈登已经手舞足蹈的说道:“君公子,正是我家州牧王使君。”
底下的众人听了这话皆是一片哗然。
少女和少妇更是一片痴情的目光,恨不得立马就把王君抢回去。
妥妥的高富帅啊,一州的州牧,又有才学,又长的英俊。
简直就是她们最中意的对象。
一众士子更是用着仰望的目光看着王君。
“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
这是男人的梦想啊,王君两点都做到了。
真是我辈的楷模啊。
此刻的王君,终于摆完了李太白当年的最后一个pose,在众人的注视下入了醉梦。
君是被一众士子,小心翼翼的抬下去的。
“这可是我大汉的宝贝,万万不可有失。”众人皆是这样想着。
许劭看着已经被抬下去的王君终是叹息了一句:“安天下者,必此人一人而已。”
此话一出,现场已是炸了起来。
许劭是谁?他说的话无一不中。
他评价曹操“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
曹操如今已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已是大丞相大司空。
“二人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内润”。
这是许劭对于荀爽、荀靖的品鉴。两人也不负“慈明无双”之语,如今荀氏兄弟创办了颍川书院。
“避地扬州,晔有佐世之才”。
这是许劭避难扬州时遇到了刘晔,看到“佐世之才”给他的评价”。
如今刘晔在曹操手下大放光芒。
“陶恭祖外慕声名,内非真正。待吾虽厚,其埶必薄。”
许劭在避难的过程中来到了广陵郡,当时的徐州刺史陶谦礼节周到。
但许劭却认定陶谦只是沽名钓誉之辈,实际上表里不一。
所以许劭并不看好陶谦的发展,还是离开了徐州,后来陶谦果然抓了许劭留在徐州的宾客们。
这一件件发生的事情,早已经证明了许劭评价的正确性。
如今许劭说王君:“安天下者,必此人一人而已。”岂能不引起轰动。
底下的士子听了这话,更是将王君呵护的紧了。
这可是以后大汉的脊梁啊。
王君却不知道这件事,反而在睡梦中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
第二天王君有些头疼的来到堂前。
看着陈登与陈宫正在处理政事,周围皆是徐州的一干文臣。
王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人说喝酒误事,果然不假。’
陈宫二人却似没有听到王君的话,两双眼睛炙热的看着王君。
看见王君貌似头疼,陈登急忙端上一杯茶。
好似怕他有一点闪失。
王君疑惑的道:‘你们二人,这是何故啊。’
“主公忘了昨天在月旦评上大展雄风,一述所志了。”
“我就记得我好像做了好多诗,其他的倒真有些模糊了。”王君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
以后千万别再说古代的酒是低度酒了,十八九度的米酒原来真能喝醉人。
“主公自然不记得昨天的意气奋发,登却一辈子都忘不了。”
说到这陈登得意的看了陈宫一眼。
陈宫则一副郁闷的表情,显然为了昨天自己没去的事耿耿于怀。
王君饮了一口茶,感觉舒缓了。
才开口道:“经过昨日的事,我却是有了一个想法。”
“主公,又又大作了?”两人目光一亮。
王君没好气的看了两人一眼:“我是想着颁布一道招贤令。”
“主公怎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陈宫开口道。
“如今士子皆都入了徐州,此时不正好是我们招贤纳才的良机吗。”王君笑道。
“主公所言正是,只是不知这榜文应该如何着墨。”
昨日见识了王君的大才,此时的两人都不愿意落笔。
毕竟珠玉在前,两人一方面不愿意落了下乘,一方面也想再见识见识王君的大才。
特别是陈宫,这种想法十分激烈。
“今天下若有无德有才之人放于民间,或果勇不顾,临敌力战。
或文俗之史,高才异质。
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着令各县令各举所知。勿有所遗。”
王君坐在上首,郎朗的念道。
“主公这道求贤令,笔力雄健,气魄恢弘。
天下贤士看到,必然知主公求贤之诚。
只怕连荆州、河北、江东的名士贤才,也会慕名而来。”陈宫赞服道。
陈宫这话刚落,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主公,我大汉四百年举贤之法,历来都是有德者居之。
而这封招贤令,公然招揽那些不忠不孝的人。
这恐怕会鼓励那些急功近力的小人吧。”
此人双手施礼,一副完全为王君考虑的样子。
王君拿起桌上的毛笔,用手指拔了一根毫毛。
眼神锐利的道:“什么是德呀,临阵能大胜,不使将士枉死是德。
治国能安民,不使百姓受冻汑之苦是德。
至于那些坐而论道大言欺人、只会摆架子、装清高。
无实惠于家于国于民的伪君子,我徐州没有那么多的俸禄养着闲人。
我要的就是能治国安邦、平定乱世的有用之才。”
王君说这些话,一句比一句严厉。
他早已经看到了,这个说话的正是世家子弟的一员。
此人早已经不满意王君改革商税,想必今日见王君又要剥夺士族当官的捷径,以此特意反对。
另一世家子弟见此人吃了挂落,委婉的说道:“曹操对我虎视眈眈,大战就要一触即发。
在此刻颁布这样的求贤令,是否不妥,是不是可以缓缓。”
王君放生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
他一下拔出自己的宝剑,架在此人的脖颈之间。
眼神微凛:“你说剑是落下令敌人畏惧,还是一直仰着令敌人畏惧。”
刚说话的人早已经被吓得六魂出了五魂:“主...主公,当然是仰着了,因为活着想求生的人才会畏惧。”
王君毒了几步:“我就是想让天下人知道,让曹操知道。他曹操不算什么。
日子我们照样过,人才我们照样选。”
“主公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