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封建时代,除了少数门阀大家垄断了教育的人,
大多数平民百姓认几个字都很稀罕了,
这没经历过亡国之痛的普通禁军,又有几个真懂什么忠君爱国的?
但他们只知道王弼策、赵正直这些混蛋把控军粮的时候,
那是朝不保夕,一天两餐都是半饱,全军饿得面黄肌瘦,
这一下皇上亲自保证了这些人的饭碗管饱,
就现在拉来的粮食酒肉都作不了假了,
一下子真就人人喊万岁,个个谢皇恩了。
反正现在叶麟秋手上多得是银,有的是粮,
他又不是那些毫无人性屯粮贪图暴力的奸商,
粮食全放在青石宅子里不说浪费,每年都有的梅雨季节叶不知道要损耗多少,
只用一些粮食就能获取这些军心,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从穿越的第一天开始叶麟秋就彻底丢了牌理,
从来没考虑过什么武德,今天只是比平时放飞了一点,
皇帝对自己绝对信任,唯一能依靠的也就他本人,
又何必再去考虑什么兵部尚书的权力和面子?
直接从军心上下手,这一下叫真釜底抽薪了!
兵部尚书王弼策和执掌粮饷的赵正直看军心已定,
也怕叶麟秋认真追问起过去军粮的明细和去处,
只能趁他们还没找上来,灰溜溜地逃出了禁军营。
其实这个时间的大明,官员们还继续在朝廷里当官,
主要是因为现在的皇帝,出了皇宫什么也不是,
田产地税盐铁乃至兵权,都和皇帝一点关系没有,
全给他们分了,都是人家的私有物,
皇帝只能收那都快兼并没了的自耕农的税,
还得每年分拨钱粮给这些喂不饱的官,
但今天叶麟秋这一出,已经动到这些官员的底线了,
从这一刻起,这些人对皇帝就已经连表面恭敬都不愿了!
当天下午,在聚仙楼里,这两位兵部大员脸色和办丧事一样,
在一起坐在了聚仙楼里:
“赵大人啊,都是你啊,派了个骗子去杀叶麟秋,
结果人没杀成,人家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您手头那点油水啊,全都要给他夺过去咯。”
赵正直脸色黑得可以反光:
“想不到区区一个锦衣卫,居然真敢和我们如此硬来,
不管他背后是什么人,这次咱们也不能就此算了!”
王弼策冷笑道:
“老夫在西南那边,是养了一批义军,人数不少,
只是现在要他们进京勤王,一则路途太远,二来还差一分火候,
真没想到这些禁军的将领,都能为几个粮食反我们!”
赵正直说:
“卑职倒是和长白女真人联络甚多,
边关说,女真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只要他们能顺利过来,
这小皇帝和他们幕后的家伙,肯定可以揪出来!”
王弼策听了皱了皱眉头说:
“但他们要过来,得先过得了宁远,
可这次叶麟秋却绕过了赵兄的关卡,
直接将粮运给了方敬疾!姓方的那死脑筋,
可能就没那么好说话吧。”
赵正直说:
“这姓方的小子也确实让人头疼,不过女真人要来京城,
不走宁远,而是从燕山那条道略翻一翻,
还是可以自指京城的,燕山守将是王大人部下,
不知可否给女真一个进京勤王的机会?”
王弼策大笑道:
“这个放心,只要是为国家出力,
女真人也是我大明属国,他们来清昏君奸臣,
燕山那些人马,必定通情达理,不做为难的!”
就这样,兵部这两位大员,秘密商量好了引女真人入关的计划!
在他王弼策看来,只要天下钱粮财政大权能在手上,
谁来做皇帝,最后都会成为他们的傀儡,
却不知道无论是谁做皇帝,最恨的都是他们这类人!
而赵正直多年官场,始终没有混上一品,
来来去去都要对那些一品大员们点头哈腰,
他本来野心就大,人又贪婪,这一次引女真入关,
别人以为他只是借女真人对付皇帝,
而他却希望女真真能夺取皇位称帝,
成为女真人治下的第一汉贼,从此高高站在现在这些同僚头上!
就在这两个兵部大员还在商议引女真入关勤王的大计时,
京城里突然又出了一件万众瞩目的事情:
锦衣卫们在全城各处到处招贴:
因之前米市监管不力,连日米粮价起伏过大,
京城百姓亏损极大,凡半月内高价购口粮者,
可凭旧米市账目前来京城西街新市退差价,或折价换取等价粮食!
要知道这次粮价暴涨,无数百姓生怕断粮,
人人为了活命,倾家荡产买了充饥一天半天的粮食,
尽管叶麟秋开仓放粮施粥,救了不少人命,
可现在炒粮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能一直放粮,
那些变卖的家产买的的粮食吃下了肚,
可变不回钱财,没钱的还是没钱,
管他是一两一石,还是六十两一石,
反正平头百姓就是家徒四壁,整个京城的人都是死气沉沉的。
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虽说人人都觉得官字两张口,有的进没的出,
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这些身无文分的平头百姓,
也要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西街那里走一趟。
而西街这条街原本是青石大人巧取豪夺全霸占了的旺市,
这条街上的商家八成和他有裙带关系,为青石赚钱的,
这一下青石倒台,树倒猢狲散散的,
几乎是京城最旺的街市已经被冷清了半个月。
如今叶麟秋就将这里布置起来成为新的米市,
并根据在旧米市刻意记下的账目,
为那些买了天价口粮的百姓退钱换粮,
只要证据确凿,账目清晰的,花了多少都原价奉还,
是取回银子还是按市价一两一石换粮,
都归百姓们自愿,就是没留下凭据的,
也按人头次可以略微退些银子熬过这些日子,
明末资本已经萌芽,只要能熬些日子,大多数人还是能有生路的。
这天退朝下来,李韦均经过西街回家,
却意外发现这条冷清了半个月的街道突然门庭若市,
人满为患,挤了一圈又一圈的人,而且还是十分老实地排队!
从来不屑了解街头告示和传闻的李大人,
也受到了影响,突然发现他家一个下人也排在里面,
忍不住走过去将这家伙拉了出来:
“汪方,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说也是我礼部尚书的下人,
是什么人不能让你先办,要和这些白身一般排队?”
那汪方说:
“哎呀,主人啊,这是叶指挥使新办的米市,
前些日子买了高价粮的人都能退回差价,
并且也开始卖粮了,说是皇上担保,粮价稳定呢!”
李韦均眼睛都睁圆了:
“这米市向来油水丰富,一家都吃不下,
是我们礼、刑、吏、户四部的人公共开设的,
这个叶麟秋一个人居然打算直接吃下来?他凭什么!”
汪方说:
“主人呀,您又不是不知道,
米市那下闹得都好几天不开门了,
现在这粮价是稳下来了,可没地方买啊,小人也有家人要吃饭的,
这地方有粮卖,听说还给补原来被坑的差价,
怎么说也得来看看是不?”
李韦均摸了把胡子喃喃地说:
“这一次全京城官上那一个叫血本无归的,
这叶麟秋就是神仙下凡一天也点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哼哼,说是补差价,没银子补老夫看你怎么办!”
说着就看一个老人前感万谢地在锦衣卫的协助下,
拖了好十来大袋米出来,看那样子一袋有两百斤。
“哎呀,真是谢谢你们了,因为听说到处绝收,
小老儿把全部家产当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一石米,
现在居然真补差价,想来一家子吃饭,还是拿米的好。”
那个年轻的锦衣卫一边帮他把粮食搬出去一边说:
“老人家,不用谢,年景虽然不好,但粮食产量还在的,
以后这米市有皇上担保,价格不会随便涨跌的,
要粮来这儿买保管没事。”
老人一边雇车拉米,一边说个没完:
“好嘞,以后只来你们这买米,哪儿也不去!”
李韦均额头的汗水就滴了下来:
“汪方,叶麟秋是大风刮来的银子么,
全城这多买了高价米米的人,他真一个个补银子?”
汪方想都不想就回答:
“那当然,这些人有一个是一个,早来的都领完了,
就是这儿认人头,一家子多少口只能领一次,
那打算蒙混过关的是一个都没混到。”
李韦均点点头说:
“锦衣卫对京城户籍自然是了如指掌,
这事肯定是瞒不过他们的。”
突然想到自己买了百万石,这一下差价补过来,
那天大的损失不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