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花园。
“砌块，刀要干净，最好用火烧一下，待刀凉了再切。”
“培土一定要沙土混合，要保证湿度。”
“记住深度。”
“这叫催芽。”
“切记，土豆出了芽不能吃，有毒！”
“……”
远远的。
朱高炽领着领着昊诚几名太监，熟练的将土豆切块，再埋入一口大缸的沙土中。
“切块、催芽，还有这样种植的作物？”
远处观看的，朱元璋和汤和听到了几句话，交换了一个吃惊的眼神。
切块催芽？
“真没看出来，乖孙和咱一样，都是个种粮的好把式！”
看着汗流浃背的朱高炽，领着昊诚等太监忙碌，朱元璋满意点头，问道：“汤和，你怎么看？”
“回陛下，燕王世子将土豆如此种法，臣估计，他说土豆亩产四十石，应该是真的！”
汤和双眼盯着朱高炽讲解催芽，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你个老东西，咱不是问土豆！”
“咱是问高炽这娃娃怎么样。”
“还有，咱不是说过吗？咱俩老伙计独处的时候，你还是叫咱朱重八，咱习惯！”
朱元璋有些着急。
淮西一起打天下的老伙计，就剩下汤和与他了。
当了皇帝，连淮西的老伙计都和他这么生分了。
“陛……重八，是咱看高炽这娃娃切片催芽，看得太入迷，一时忘了重八的嘱咐了。”
汤和没忘。
且汤和也没忘记，他的老伙计已经贵为天子，君臣有别啊。
否则，他就不会活到现在。
当然，偶尔叫几次“重八”无伤大雅，还能增进双方的感情。
汤和知道分寸，朱元璋的问题，他一个臣下没法回答，更不该不知轻重的给出建议。
刘三吾，蓝玉，你们都犯了帝王的忌讳，而不自知！
愚蠢!
今早朝堂，汤和已经猜到，朱元璋里立储的目标，不是别人，就是这位汗流浃背的燕王世子。
非嫡，爹还在，欲立，难度不小啊！
但汤和更清楚，朱元璋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见汤和没有给出什么明确的答案，朱元璋无所谓的笑笑。
“要是没参加义军，你我都是土里刨食的苦哈哈，对亩产四十石的土豆一定着迷，咱也不怪你。”
朱元璋随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份折子，递给汤和。
汤和急忙双手接过，打开一看。
双手微微一颤。
迅速合上折子，汤和抬起震惊的脸，道：“重八，你真要立他为储？”
朱元璋点点头，看着远处忙碌的朱高炽，笑道：“三个月、咱再辛苦三个月，等亩产四十石的土豆种出来，亩产四十石的粮食如此祥瑞之事，咱就当着群臣的面，宣读这份立储诰命，然后像你一样，回凤阳养老。”
“重八，你可别乱来！你肩头上可担着大明千千万万的苦哈哈，可不能退休了！”
汤和知道朱元璋不可能和他一样，选择回凤阳老家养老。
更不可能放弃亲手创建的帝国。
何况，那群腐儒，可不好对付。
没有朱八八震慑，十四岁的娃儿能扛得住？
……
奉天殿里，群臣面面相觑。
可皇帝没有开口散朝，谁敢离去？
只能站在殿中大眼瞪小眼，连交头接耳都不敢。
每天朝堂都有监察御史负责纪律。
想要交头接耳也得偷偷的。
就像朱高炽肥胖的躯体，挡住了身后的周王世子朱有燉。
否则，没人敢乱来。
对于朱棣来说，他比别人更为煎熬。
朱元璋刚才的警告还历历在目。
可以说，朱高炽这个亩产四十石的土豆，成败与否，与他和燕王府都息息相关。
加上刚才朱高炽硬刚满朝文臣。
此刻大殿中的文臣，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有敌意。
连殿中的武将，看向他的目光中都不太友善。
朱高炽一役，得罪的人太多了。
满朝文文武都得罪了。
逆子误我啊！
朱棣的牙齿磨得咯吱响。
“陛下至！”
值守太监一声呼喊。
群臣肃然，而后朝着朱元璋进殿的侧门，拱手，躬身，最后跪下。
“陛下万岁、万万岁！”
……
早朝结束。
朱高炽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百官咬牙切齿的焦点，也成了孤家寡人。
许多以前关系要好的皇子、皇孙都远远的避开了他。
朱高炽清楚为了什么。
都怕惹祸上身。
一个人挑了文武百官，这大明帝国还有谁这么出挑？
“高炽！”
朱棣一脸冷寂的走了过来。
“父王。”
朱高炽拱手。
“哼，都是你干的好事！”
“现在满朝大臣，都会记恨咱们燕王府，文武皆不例外，你知道后果吗？”
朱棣胸中火苗直窜。
无数次，他都想脱下鞋狠狠的教训这逆子一顿。
但他还是忍住了。
连续戍边战功，成就了燕王赫赫威名。
在这朝廷立储的关键时刻，朱棣的战功加分项，也是他朱棣招人嫉妒的根源。
可是今天，对立局面已经非常明确。
文臣为首的朱允炆。
淮西武将为首的朱允熥。
他这个在京里没什么人脉的燕王朱棣。
本来大家暗中较劲，不会摆上台面。
好家伙，朱高炽火力全开，全得罪了。
朱棣要争夺储位将更为艰难，甚至，燕王府会招来有心人的排挤、报复。
朱棣还好说，不论储位能不能争下来，毕竟过些天，他就的返回北平府。
谁能奈何得了他？
但孤身在应天府的朱高炽，处境就艰难了！
死胖子毕竟是他的儿子，也燕王府的嫡长子。
过些天，想护，朱棣都没法护！
朱高炽回道：“孩儿知道。”
“本王看你是不知道！”
朱棣气愤看着自己儿子：“你好自为之，若是应天府待不住，跟你皇爷爷说回北平府！”
他自己都不清楚，为啥看到这个儿子，一股无名邪火就冒出来了。
“孩儿知晓了。”
朱高炽一脸平静。
这个便宜爹似乎还有可取之处。
朱棣微微一怔。
他明白了。
他清楚自己为什么一见到朱高炽就冒火的原因。
儿子见到爹，平静而淡漠！
就像是陌生人。
哪里像父子？
完全不像他见了朱元璋那种感情。
就像老鼠见了猫。
一个胆颤心惊，一个张牙舞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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