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官场的传话，跑的比风都快！
陈午还未回到大农令官署，安门大街的各衙门已经传遍了。
堂邑侯进宫一趟，丞相刘舍即被罢免！
三公之首的位置落在了太子太傅卫绾的头上。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刘彻是陈午未来的女婿。
所以，陈午这一招，分明就是在为未来女婿铺路！
但谁都不敢说什么，众官吏如今要担心的，是自己的人头保不保得住。
大家都听说了，窦太后命陈午按照账目问题的轻重程度排序。
这里面学问太大了！
往后多排一位，活下来的可能性就更大！
甚至如果陈午能网开一面，让众人将错处补上，也许这屁股底下的官位也不会丢！
想到这里，许多官吏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陈午如此较真，还手眼通天，他们冒着被长安城百姓撕打的风险，爬也要爬到大农令官署自首！
只是如今，机会错过，众人只能不断后悔。
……
丞相官署处，刘舍面对一堆墙倒众人推，找他讨要说话的官吏，忍不住发出冷笑。
他的目光在不断叫嚣的每一个人脸上划过。
刘舍清楚的记得当初这些人是如何巴结奉承自己的。
现在丞相之位刚被罢免，政令都还没出未央宫。
这群人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刘舍此刻心里无比嫉恨陈午。
不过是个靠着长公主馆陶上位的落魄侯爵罢了，居然能将他的丞相之位给夺走，刘舍到现在还没缓过神。
而官署内七嘴八舌的声讨，也让他头皮发麻。
“刘大人，这事儿你得跟我们做主啊！”
“就是！当初是丞相官署来人出主意，让我们别去堂邑侯处自首，如今问题大了，我等该如何自处？”
“对啊！堂邑侯来势汹汹，看这样子是要杀人的。”
“刘大人误我啊！本官的错漏之处本来就可忽略不计，如果不是听信了丞相署的人劝说，此刻早就置身事外了！”
“不管怎么样！如今太后要追责，刘大人你必须去堂邑侯处，帮我们说清楚！”
“没错，我们是受了蛊惑才错过了自首时间！一切都是丞相署的错！”
看见这群往日唯唯诺诺的人，将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
刘舍倏然一下站起，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环视一周道：“诸位都说，是丞相署派人游说，不让你等去自首。”
“那本官问尔等，是本官让尔等偷税漏税的吗？”
“是本官让尔等瞒报漏报的吗？”
“一个个居然还有胆子如此恬不知耻！”
听到刘舍骂人，众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们也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刘舍骂起人来，居然如此不留情面。
此时，没待众官吏有反应，刘舍已经抬脚朝着门外走去。
“诸位既然都让本官去堂邑侯处讨个公道，那今日这公道本官便讨定了！”
看着刘舍的背影，众人这才真正惊慌失措起来。
“遭了，要出事！快去将长安北军请过来！”
“其他人，去请各官署上官，就说刘大人跟堂邑侯要打起来了。”
……
大农令官署内，陈午此刻十分放松。
看着毛谆带人按顺序将错漏之处排序，陈午并没有特别交代，需要对谁优待。
陈午不说，毛谆便秉公行事，严格按照报表反应情况来排序。。
此时，刘舍不顾安逵的阻拦走了进来。
看到陈午悠闲地靠在软垫上，指挥小吏们干活。
刘舍毫不客气道：“本官还当堂邑侯办公方法有多特立独行，没想到还是驱策下官，而自己坐享其成罢了。”
陈午此刻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
刘舍对他来说，就是丧家之犬手下败将。
对于这样的人，陈午一向懒得多给眼神。
所以，当刘舍说完了话，看陈午居然还在自顾自跟毛谆讨论时。
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陈午小儿！卑鄙无耻！以下作手段威胁百官，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陈午，你枉为人臣！”
“本官为相三年，兢兢业业，克己复礼，从未有失，如今却因你诬告被罢免！”
“奸佞小人，蛊惑圣听，陈午你读的哪家的圣贤书，又是何派的门中败类？”
刘舍当面骂人，句句打人脸。
大农令官署内的大小官吏此刻都傻了眼！
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陈午却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冷冷地看向刘舍。
“哦？本侯竟不知，在刘大人心里，本侯居然是这样的人？”
陈午说完，缓缓站起，走到刘舍身前，凑到他耳边低语。
“但本侯就是这样的人，又如何？”
“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你能把本侯怎么样？”
“奸臣当道，小人得志，本侯乐得其所，你又奈我何？”
陈午的语气轻佻又嘚瑟，刘舍听完，浑身都在颤抖。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最后居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幕，令赶来劝阻的郎中令、太常、廷尉等九卿吓了一跳。
太常许昌眼疾手快，瞬间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刘舍。
“刘大人，您没事吗？”
刘舍颤巍巍抬起手，指向陈午。
“本官……本官奇冤！今日……要血溅这大农令署！”
说完，竟直接挣脱了许昌，朝着陈午身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陈午抬起手掌贴在柱子上，刘舍一头便撞在了陈午手上。
陈午扶着就要栽倒的刘舍，又耳语道：“刘大人，不敢死，就不要做这种危险动作！”
“本侯记得，你父亲是项氏子弟吧？”
“西楚霸王尚有乌江自刎的勇气，怎么传到你刘大人这一代，撞死还专挑软柱？”
“旁边的石墩难道不比这软柱坚硬？”
“哦！本侯知道了，你父亲早就改赐姓刘了，你也早已不是项氏子弟！”
“所以，连这点自戕的勇气都没了！可笑，真是可笑！”
听到陈午的嘲笑，刘舍只觉得耳边全是嗡嗡的嘲笑声。
他转头看向其他人，众官吏担忧的表情，如今看在他眼里，竟全变成了嘲弄。
此时的刘舍，再也承受不住，一把将陈午推开，猛然撞向了一旁的石墩！
“砰”地一声巨响后，刘舍缓缓倒下。
石墩和地上满是鲜血，而他的头颅已经瘪进去一半！
众人被这突如起来的变故给吓傻了！
只有陈午，缓缓站起身，掏出一条帛娟擦了擦手，扔在地上那一滩刺目鲜红的血上。
这一幕，深深地印入了百官脑海！
就算是经年之后，有人已经告老还乡，也始终忘不了陈午脸上的蔑视。
还有曾经高高在上，统领百官的丞相，就这么毫无尊严地死在了一个黄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