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胡辣汤入口,嚼着香喷喷的胡饼,感觉很是惬意。
“掌柜的,你家这胡辣汤地道!”刘裕赞美道。
“谢客官夸奖!不是我吹牛,要说逍遥胡辣汤的做法,还就得数我们屠各胡人最是正宗!”那中年胡人汉子笑嘻嘻地接话。
“老哥,再来张胡饼,好吃!您到中原来有多久了?”刘裕索性和杂胡掌柜拉起了家常。
“嘿,兄弟,我家可是长安城的老住户了。祖上从大汉朝就来关中了!听你的口音,倒像是关东来的。”
餐铺掌柜的这席话顿时让刘裕暗自唏嘘。
白云苍狗,内迁的胡人们在中原祖祖辈辈生活下来,还真是早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老哥,寻常有没有想念你们从前的老家?”
“有甚好想的!早就记球不得了。长安多好啊!就是现如今四处都兵荒马乱的,日子过的老是让人不踏实。要是全天下都太平了,就更好了!”
那屠各杂胡出身的掌柜,说出来的想法和江南汉人老百姓一样,这令刘裕颇为诧异。
“兄弟我是汉人,从山东来长安投亲没多久。路上听人传言,还以为你们胡人生性就喜欢折腾呢!”
“那是瞎球乱说!咱布衣百姓的,管他是羌人、氐人,我们胡人,还是你们汉人,谁不盼着过安稳的日子?!哪个会喜欢杀来杀去的?!不管老弟你信不信,这条街上的人家,好多老街坊都是落户长安几代了的胡人,就都是这么想的。”
刘裕的目光被斜对面深巷里出来的一个人影吸引。
那人戴着个不合时宜的斗笠,头压低着,肩上挎着个包袱。
夕阳从其背后照过来,地上的人影狭长。
对方像是注意到了刘裕,也没有闪避,低着头匆匆而去。
看那背影与身形确实与锦儿相似,刘裕摸出几个铜钱放在案上,起身悄然跟了上去。
朝堂之上,为了父亲姚苌不再忧惧于苻坚之灵的作祟而寝食难安,姚晨挺身而出请命出使西凉朝廷,但自己其实并无成熟的谋划。
所以,回府的路上,姚晨始终在思量着到了吕光那里当如何行事为妥?
队伍最前的卫队长党嵩已经折转进了宣平大街南侧的桂馆里巷口,巷内不远处的府邸朱门在等待着主人的暮中归来。
暮色中,一队人马从横巷里冲进宣平大街,向着桂馆里方向快速奔进。
带队的是典校侍郎阎铭。
他刚才接到手下呈上来的一个重要情报,据说有人今夜想伏击刺杀三殿下姚晨。
事关重大!于是,阎铭亲自带着手下的精锐典校卫们急匆匆赶来。
姚晨下了马来,想着心事的他左脚被马镫挂了一下,六合朝靴上的一颗饰玉被刮落地上。
姚晨走向王府的朱门,卫士们跟随在后。
马夫捡起了地上的玉饰,快步向前追来。
“殿下留步,你靴上的珞饰掉了。”马夫追到了近前。
悄无声息的一枝利箭从树丛中射出,飞向姚晨的侧颈。
姚晨驻足回首,马夫恭敬地呈上皇子遗落的靴饰。
箭矢擦着姚晨的项下落空而过。
“有刺客!”卫队长党嵩当即反应过来。
卫士们立即护着了三殿下。
一声呐喊,附近埋伏的青鹞死士们各持兵刃冲杀上来。
袭击者们看穿戴像是羌秦的官兵,泾王的卫队顾不得分清真伪,各自迎上去拦截对手。
混战随即便爆发了。
扶云里外,刘裕在夜色中耐心地等待着,希望能再撞见先前在这里遇到的身影酷似锦儿的那人,好仔细辨辨。
宣平大街那厢像是发生了骚动和混乱,打斗声、追逐声,向着这里而来。
黑暗中,一个纤细的人影疾速奔来,后面是追杀的官差和士兵。
远处,灯球火把簇簇,还有一些羌秦兵将在彼此厮杀格斗。
逃跑者一溜烟地就从面前跑过,直奔宣平大街的另一端,头上戴着斗笠,像极了先前那个甩开自己的人影。
三五成群的追击者在后穷追不舍,还有官兵看了路旁的刘裕一眼,继续追向那逃跑的黑影方向。
“堵住她,不能放跑了!”
当先的官差头领高声喝令着。
刘裕突然觉得自己要追过去,万一那是锦儿呢……
他起身追去,却被陋巷里闪出的一个人影拦住去路,一把拉进了暗巷里。
苻锦没能甩掉从泾王府一路追击的那些人,前面突然灯球火把一亮,阎铭事先部署在这一带的典校卫们堵住了去路。
无路可逃,苻锦咬着牙杀了上去,打算能夺过一把短兵杀开一条血路。
一处人家的屋顶上,慕容凤按住身旁伏着的刘裕,怕他暴露了踪迹。
宣平大街上的各处战斗结束了,官兵和官差押着几个抓获的刺客,前往桂馆里泾王府的方向。
下面的人群靠近了,灯球火把中,狼狈不堪的刺客们中赫然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锦儿。
刘裕看得真切,直起身打算跳下去救人,却被一旁的慕容凤死死扯住身子。
“别莽撞!我来想办法……”慕容凤的声音极低却又清晰。
“放开我!掌柜的。”刘裕急了。
一记重击砸在后脑上,毫无防备的刘裕闷哼一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