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自龙凤元年投靠朱元璋,为其效力十六载。
李善长因病辞官后,又由参知政事升任为左丞相。
如此深受陛下隆恩的人,怎么可能会勾结鞑虏,通敌卖国呢?
朝中的诸位重臣,无论是否跟胡惟庸一党,都相信他是无辜的。
胡惟庸的好友,礼部侍郎丘民,出面驳斥道:“一派胡言!”
“左丞相位高权重,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会跟你们鞑子勾结?”
御史中丞陈宁,曾做过胡惟庸的属吏,是胡惟庸一党的干将。
他跟胡惟庸可谓是一荣俱荣,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经过短暂的利弊分析,他决心坚定地维护胡惟庸。
为此,他赌上自己的政治前途,不惜得罪晋王殿下。
他愤恨地骂道:“好狡猾的贼子!我看你们分明是别有用心,想离间大明的君相!”
随即,他又朝朱元璋拱手,送上自己的恭维之言。
“陛下英明神武、烛照万里,岂会中你们的奸计呢!”
能做到三品官的都是人精,自然听出了陈宁的言外之意。
胡惟庸一党的人,纷纷出言附和道:“没错!”
“你们想要离间君相,陛下英明睿智,怎可能会中计!”
如此指桑骂槐的指责,令魏国公徐达,愤恨不已。
他厉声质问道:“你们这群混蛋,究竟是在说谁?”
面对徐达的质问,胡惟庸的同党们,大都沉默下来。
他们身为大明的臣子,毕竟不敢明指晋王殿下。
但御史中丞陈宁,为替胡惟庸洗清嫌疑,却顾不得许多。
只见他义正言辞道:“微臣要弹劾晋王殿下!”
“晋王跟鞑虏间谍勾结,意图诬陷胡丞相,请陛下明察秋毫!”
刚刚安静下来的诏狱,再次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胡惟庸一党的官员,更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陈宁当真是有种,竟要把晋王拉下水?”
“为了向左丞相尽忠,他还真是不怕死啊!”
“不然,左丞相又不可能勾结鞑虏,没准真的是晋王的阴谋呢?”
“不管怎样,陈宁这次帮了左丞相,肯定是要平步青云的!”
胡惟庸一党的人,越分析越觉得,陈宁此举,利大于弊。
于是乎,他们也纷纷站出来,进谏道:“陛下,此事颇为可疑啊!”
“刚才亲军都尉府的人,对间谍头目施加种种酷刑,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可偏偏晋王随口一问,他就全都招供了,实在太过诡异!”
御史中丞陈宁,冷笑一声,说道:“有何诡异?”
“分明就是晋王勾结间谍,妄图诬陷左丞相!”
如此明目张胆的指控,让徐达变得怒不可遏。
他突然站起身来,一脚将陈宁踹翻,骂道:“狗杂碎!”
“晋王乃是陛下嫡子,怎么可能会勾结鞑子间谍?”
“他如果跟鞑子间谍勾结,又怎会把间谍一网打尽?”
陈宁窥视朱元璋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便愈发胆大起来。
他重新跪下来,叩首道:“连亲军都尉府的人,都没能发现鞑子的间谍,晋王却能发现。”
“连亲军都尉府的人,都没办法令间谍招供,晋王却能做到。”
“这根本就不合乎情理,除非晋王勾结鞑子间谍!”
……
站在牢房内的朱棡,并未急于争辩,而是在观察胡惟庸。
他记得史书记载中,胡惟庸被处死的罪名,便有通倭通虏这一条。
原本他还对此抱有怀疑,认为是罗织的罪名。
但现在间谍赛罕的供词,以及胡惟庸的心虚表现。
全都向朱棡表明,胡惟庸当真有,勾结鞑虏,通敌卖国之举。
作为大明的左丞相,却跟北元鞑虏,暗通曲款。
这般不知廉耻、数典忘祖的行径,让朱棡联想起秦桧。
但是煌煌之大明,岂是弱宋所能相比的?
洪武帝一代雄主,完颜构又岂能跟他相提并论?
果不其然,朱元璋并没有被奸佞之言所蛊惑。
“晋王,你且继续审问鞑子间谍,看他可有什么证据!”朱元璋说道。
胡惟庸闻言,心脏不由得为之暂停,良久方才恢复。
虽然他跟北元王庭来往的信件,早已经全部烧毁。
北元赠送给他的黄金,也全被他转移出金陵城。
但是有赛罕这个人证在,还是让胡惟庸如芒在背。
在他惴惴不安的情绪当中,朱棡继续审问鞑子间谍。
“赛罕,你胡惟庸跟你们勾结,可有什么凭证?”
赛罕回应道:“为更好地控制胡惟庸,防止他反水,俺们一直在暗中监视他。”
“他将俺们送给他的黄金,全部藏在城外山庄的墙壁内。”
“他用来传递情报的纸条,也都被俺给保留了下来。”
听到间谍赛罕的供词后,胡惟庸再次瘫坐在地上。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智者千虑,竟有此一失。
这些间谍分明答应过自己,会将来往的文字全部销毁。
没想到它们竟然全都保存下来,而且还一直监视自己。
果然是夷狄之辈不可信啊!自己为何如此傻呢?
现在不仅有赛罕的人证,更是有物证的存在,自己怕是死定了!
诏狱中的其他重臣,听到赛罕的供词,也都目瞪口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堂堂的左丞相,竟然会通敌卖国。
可间谍言之凿凿,声称有物证存在,几乎已经坐实此事。
御史中丞陈宁,如丧考妣道:“左丞相,您……您当真……”
未等他说完,胡惟庸便颤颤巍巍地辩解道:“陛……陛下,臣冤枉啊!”
“一定……一定是有人模仿臣的笔迹,他们想要诬陷臣!”
“臣为陛下,为大明呕心沥血,绝不会通敌卖国,更不会背叛陛下!”
朱元璋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胡惟庸刚刚被他晋升为左丞相,暗中却在勾结鞑虏,通敌卖国。
这岂不是说明他有眼无珠,错信奸佞,错用奸臣?
向来眼中揉不得沙子的朱元璋,恨不得将胡惟庸给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