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三十七年。
巨鹿郡,沙丘行宫。
秦皇嬴政第五次出巡,停于此处休憩。
时值盛夏,哪怕是入夜已深,仍旧是十分燥热。
“咳咳!”
“赵高。”
“咳咳!”
嬴政卧于榻上,就欲起身。
“陛下万福!”赵高面露关切,小碎步疾行,双手平伸,就待搀扶。
“不用。”嬴政的目光无比深邃。
哪怕是在病榻之上,他周身的空气,似乎都是凝滞的,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赵高大气都不敢喘,腰弯得更低了。
“速备竹简、笔、符玺。”
“诺!”赵高心中一颤,终于要到这一天了吗?
袖袍下,他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赵高!”嬴政见他伫立在原地,又唤了他一声。
“陛下龙体强盛,大秦必将千秋万代!”赵高猛地跪了下来,纳头便拜。
嬴政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你且起身。”
“朕之一生,剿灭六国,北击匈奴,南征百越,将天下一统于我大秦。”
“苍茫大地,俱无敌手,我心甚倦。”
“思朕余生,心中已无所求。”
“与其碌碌一生,不若乘风归去。生为帝皇,死亦为至尊。朕期待去征服那无尽的亡者国度!”
“至于这浩荡的大秦基业,也应当有人管理。”
“你与李斯皆为我心腹之人,你且说说,你们心中,由谁来继承大秦基业更为合适?”
赵高冷汗淋漓,赶紧又跪了下去,“奴才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赐你无罪。”
“这……奴才斗胆,且言几句。自古长幼有序,扶苏公子为嫡长子,自是首定人选。”
“大胆!你不知他居然敢顶撞于朕,反对坑杀‘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一事,已被朕发配前往上郡,协助大将蒙恬修筑长城、抵御匈奴去了吗!”
嬴政勃然大怒,呵斥赵高。
“陛下恕罪!奴才与丞相李斯皆认为公子扶苏宅心仁厚,有治世之才,深得民心。”
赵高挺起身子,竟然直视秦皇嬴政之眼。
四目相对。
许久。
嬴政轻叹了口气。
“平身吧。”
赵高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以前总以为自己一个堂堂的穿越者,这些历史人物在自己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名字而已,哪怕是王侯将相,凭借着对历史的了解,自己也可以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
唯有秦皇嬴政,哪怕自己对他已经了如指掌,靠着心术与权谋,也一步步地成为他最信任的人,可是,每次面对他时,自己依然感觉压力山大。
千古一帝的威严,恐怖如斯。
就如此时,赵高知道秦皇嬴政有意传位于长子扶苏,所表现出来的愤怒,只是对自己的一种试探,可是,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回答稍有差池,也许就立马就会有杀身之祸。
伴君如伴虎,何况是千古一帝,秦皇嬴政!
“去将我儿胡亥、丞相李斯唤来。”嬴政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倦色,又躺了下去。
“诺!”赵高平静的面孔下,内心已是波涛汹涌!
按照史书记载,嬴政要立遗诏了。
蛰伏了这么久,现在开始,终于要步入自己的人生巅峰了。
只是,离成功越近时,越当小心谨慎,不露马脚。
赵高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秦皇嬴政一人,孤枕于病榻之上。
盛夏之时,水泽之畔。
行宫之内,昏黄的烛火下,蚊虫萦绕,“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窗外,知了蛙鸣亦此起彼伏。
迷迷糊糊中,嬴政呢喃了一句:“不得喧哗。”
顿时,蚊虫震毙,万物皆默,静谧无声。
不久、赵高领着胡亥、李斯到来。
三人静静地等候在嬴政病榻外三丈之外,谁都不敢喧哗。
半晌,嬴政幽幽地醒来。
看着恭立在一旁年幼的胡亥,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温柔,对自己这个小儿子,他平日里确实关注的太少了。
所幸,胡亥虽无治世之才,却也没有什么野心和欲望,必定不会与扶苏相争。
自己众多子女中,以长子扶苏的威望及仁厚,手足相残的人间悲剧,断不至于发生在自己的皇室之中。
“亥儿,以后你当尽心辅佐你长兄扶苏,以他的性格,定不会亏待于你。”
“李斯,朕的诏书,以你丞相之名,做个见证。”
“赵高,你代为执笔。”
“诺!”众人齐声应到。
“令:赐公子扶苏玺书,与丧会咸阳而葬。”虽然预感大限将至,可嬴政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
“果然如史书记载,一模一样。”赵高落笔疾书,心中狂喜,接下来,就是自己登台的时候了。
说服胡亥,拉拢李斯,篡改圣旨!
至于史书所记,秦经二世而亡,“赵高”被子婴设计杀死,自己已然知晓,又怎会让它发生!
秦皇嬴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自己的一生如走马观花般在脑中闪过,征服了天下,他已了无遗憾。
天地震动,山川悲鸣!
天空之中,狂雷轰鸣,电蛇萦绕。
“嗞啦!”一声,苍穹骤裂,一道紫电猛然打在了沙丘行宫之上。
嬴政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没想到啊,为了来到这个时间点,居然要积攒一个世纪的能量。至尊之气的巅峰,这是第十三宇宙混沌之力最浓厚的时候。”
嬴政将亡,接下来。是属于我,永恒族最伟大的时空行者,多元宇宙最博学的先知,秦玄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