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图回了趟宫。
陈平猜的不错,他下一步目标确实是墨家。
本来他的计划是先找到荆轲的血脉,然后利用那个孩子,图谋墨家。
现在不用了。
既然高渐离来了,清休和清尘也衔尾追了过去,相信等他们回来,就能确定墨家机关楼的具体位置。
那时,墨家也就没理由继续存在了。
……
一路走到平安殿。
出乎意料。
刚走到门口,河图便听到,向来冷清的大殿里,居然传来一阵女人的说话声,而且听起来还不止两三人。
“夫人总算是熬出头了……”
“河图那孩子,一表人才,打小妾就看出来,他必成大器。”
“谁说不是呢?”
“妾还记得,他小时候不爱说话,如今想来,可不正是智珠在握。”
河图听了两句。
明白了。
后宫这种地方,本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势利场。
得势的时候,众人环绕。
失势的时候,也恨不得被人踩进泥土里。
这很正常。
现如今,如果说辰妃的位份还不足以让她们阿谀奉迎的话,那辰妃的儿子开府建牙,也足以让她们低眉顺眼了。
河图并不反感。
相反。
这本身也是荣耀的一种,也有利于减轻他母妃的自卑。
他索性驻足等待,不去打扰。
但没想到。
这一等,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河图也是听的一阵尴尬。
“既然打小就看出了他的异于常人,怎么今日才想起造访平安殿?”
“还有他小时候的怯懦内向……居然能用胸有成竹来解释?”
他终于听不下去了。
……
还好,她们也总算聊完走了出来。
一出门。
这几位嬴政的妃子、夫人,也都一眼看到了等在院里的河图。
她们纷纷眼睛一亮,都是满面春风。
“公子回来了。”
“公子果然孝顺。”
“夫人好福气。”
七嘴八舌,她们也都屈膝行礼。
河图拱手回礼。
“见过各位夫人。”
不可避免。
接下来又是一顿客套,又是把河图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到最后。
起码的眼力劲,她们还是有的。
不管她们再如何想和河图套近乎,但都在宫里,来日方长。
眼下自然不好一直打扰。
终于。
平安殿再次安静下来。
辰妃看着河图,她的精神状态明显很好,但心情却不像看起来那么轻松。
所有人都能看到河图如今的荣耀。
她是河图的母亲。
当然也只有她,看得到荣耀背后的凶险。
她眼神担忧,关切道:“听说了你在城门口的一场大战。”
“没有受伤吧?”
河图一笑,伸展手臂。
“母妃不用担心。”
“天底下能伤到我的没几人。”
“再说,打不过我也会跑。”
辰妃展颜,如释重负。
她和河图往殿里走去。
边走。
她也像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对了,刚才承宁殿的柳妃特意给你做了几套衣裳。”
“她说你如今身份不一样了。”
“总穿道袍有失身份。”
“你的意思呢?”
河图侧头看了看辰妃。
察觉到她也是略有期待的模样。
他随意笑了笑。
不可否认,这其中肯定有一个母亲的舔犊之情。
但同时,那些人的虚荣多多少少也影响了她。
这是好事。
有了虚荣,就意味着她不会再像从前一样谨小慎微,觉得她样样不如别人。
他顺口道:“我听母妃的。”
一件衣服,河图自然不会在意。
辰妃眉梢飞扬。
“那就换。”
“但不穿柳妃的,这几年你虽然不在,但母妃也没闲着,给你做了好些衣裳。”
“就……等着你会回来。”
河图一怔。
有些好笑,有些感动。
好笑,是他母妃居然还要借柳妃之口。
感动,只是感动。
……
大殿里。
河图换好衣裳出来的时候,采薇也从外面跑了回来。
母女二人看着焕然一新的河图,都陷入了长久的呆滞。
少年一身锦白长袍,腰挂玉坠,身姿挺拔。
他眉目如画,超凡脱俗。
采薇甚至都不敢认他了。
她怯生生道:“哥,你太好看了,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河图不以为意。
他伸手捏着她的小脸:“采薇也很好看啊。”
没想到。
这丫头竟然还脸红了。
十三岁的年纪,在大秦,懂事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说着闲话。
河图也终于提起了他的来意。
“过几天,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但母妃不必担心,最多个把月就回来了。”
辰妃含笑点头。
她当然不会多说什么。
现在的河图深受陛下看重,他既是大秦公子,当然要为大秦做事。
“好……”
辰妃可能是要叮嘱一二。
但就在这个时候。
殿外突然传来宫女的声音。
“启禀夫人。”
“陛下召公子,政事殿一见。”
河图微微愕然。
他不奇怪嬴政知道他在这里。
只是奇怪,他明知道他在母妃这里,怎么如此没有眼力劲?
但不管怎样,嬴政召见,他不能拒绝。
……
政事殿。
嬴政正埋头奋笔,听到脚步,便也随意看了一眼。
旋即,他习惯性便要将未批完的奏章先批完。
但猛然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豁然抬头。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锦衣少年,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口吻略显古怪。
“回了宫,见了你母妃也就是了。”
“哪有那么多话要说?”
“是不是朕不召见,你也不会过来?”
河图简单想了想。
原来是嫌他在平安殿停留的时间久了。
可嬴政显然不知道,他见母妃之前,还等了很长时间。
嬴政又道:“再有。”
“朕让你脱掉一身道袍,你不愿意。”
“怎么你母妃的话,难道比朕的话还有用?”
河图愣了一下。
“陛下什么时候说过?”
“我怎么不记得?”
这句反问噎住了嬴政。
嬴政迅速回想起来。
他前几天看到他这个公子总是一身道袍,心底确实有些不认可。
但考虑到这小子总是跟着隔着一层,他也不好在这种小事上主动挑明。
没想到骤然看他换下了道袍,竟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他老脸尴尬,但转瞬即逝。
下一刻。
嬴政脸上便重新肃然、淡漠。
他不容置喙道:“朕召你过来,是有事告诉你。”
“扶苏回来了。”
“也给朕带来了两个客人,明日早朝觐见。”
“你明日也一起上朝。”
“这两个人,你应该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