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九黎村,
月明星稀,大雨滂沱。
雨是从中午开始下的,是西南的夏季特有的骤雨,只是须臾间便倾盆而下,直到入夜也没有停下的迹象。
连绵的雨幕朦胧了的一切,九黎村的已经彻底没入一片漆黑之中,这个在山坳里的小村子晚上也没什么娱乐,家家户户都闭门很早。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穿过村子,缓缓的向西而去。
他沿着泥泞的土路一路往前,穿过村子又从西边出来,狗吠声和他的味道一样淹没在了雨幕中。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人影终于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处乱葬岗。
借着算不上明亮的月光,隐约能看清这里的景象。
被雨水冲刷的坟包毫无规律坐落在四周,从下面露出一角棺材或者是一节白骨,不知年月的墓碑横七竖八的歪倒,上面人名照片已经模糊不清,墓碑前放置早已风干的贡品,坟包上蒿草微微摇晃。
人影在墓地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到一个坟包前,缓缓的俯下身去。
轰隆!
约莫一刻钟后,一声惊雷炸响,闪电的光芒撕开了夜幕,终于照亮了人影的模样。
这是一个年约五旬的道士,穿着一身土黄色的道袍,面色苍白,神色阴沉,整个人像是从墓地给刨出来的尸体。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眼,原本是眼仁的部位空空如也,是一个黑漆漆的洞,整张脸在这样的环境下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而他面前坟包已然被他挖开,深埋的棺材也被掀开了盖子,躺在棺材里的是一具女尸。
女尸死相狰狞,整张脸青紫一片,仍然保持着挣扎的动作,食指指尖血肉模糊,棺材板上还有抓挠的痕迹。
显然此人被装进棺材埋下去的时候还没有死,进行了剧烈的挣扎。
独眼道士看着眼前的女尸,面上露出阴森的笑容,他从袖中缓缓拿出了一具死去的婴儿尸体。
那婴儿也就两三个月大,身体已经发青,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身上还沾着泥土。
这婴儿这正是女尸的儿子,是道士从一旁的坟包里挖出来的。
在乡村里亲人之间去世一般都埋得比较近,但至少也得一丈开外,绝不能埋在一个坟包里。
因为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一条习俗,母子不能同葬,同葬必生灾祸。
方术上有母子连心的说法,若母子其中一方是横死,若在死后重聚怨气便会影响另一方,最后滋生煞气产生大凶的鬼物。
茅山道术中将这种鬼物称为子母煞,凶戾暴虐远超寻常鬼物。
“阴年阴历出生的童子,再加上母亲横死形成子母煞,确实道倒爷我捡了这个便宜。”
独眼道人笑容越发浓郁,他将手中的婴儿尸体丢到了女尸身上,从袖中拿出个一面暗黄色的招魂幡,在雨幕中念念有词。
“驱魂招鬼,驱使阴兵,洞明在上,通达幽冥…………”
伴随着独眼道人念诵咒语,四周顿时刮起一阵阴风,一阵阴冷至极的寒意席卷而来。
伴随着咒语的念诵,女尸原本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浑浊的瞳仁闪过一丝狰狞。
她一把抓起了被扔在自己面前的婴儿,丝毫不顾及这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开始像野兽一般一般撕咬吞噬,迅速将婴儿的尸体吞下了肚子。
伴随着尸体的吞噬,女尸的样貌也开始了变化,它面上开始泛青,两颗尖利的獠牙从嘴里探了出来,一股浓郁的怨气在它身上升腾起来。
只是须臾之间,惨死女尸就变成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见到此情此景,独眼道人停止念咒,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吐在了母子身上。
“疾!”
伴随着他一声敕喝,青面獠牙的女尸全身一震,眼眸中充斥着一片血色,身上的怨气褪去,一股浓郁的煞气弥漫开来。
“成了。”
独眼道人大喜,知道这子母煞已经练成。
他一指九黎村的方向,对着子母煞低声道:
“那有新鲜的血食,去吧。”
刚成型的鬼物对常人的血肉有难以言喻的渴望,需要吞噬活人增强煞气。
子母煞似乎听懂了独眼道人的话,双眸中顿时发出血光,朝着九黎村的方向飘了过去。
独眼道人看这子母煞飘走。
他看着九黎村的方向,面上顿时露出狰狞之色,狞笑道:
“张老三,你害我瞎了一只眼,我让你断子绝孙,给我找,找到张老三的后人,他们家族有大秘密,这个秘密必须是我的!!!”
……………
徐州,驿马镇,靶场街,
靶场街是条老街了,县上岁数的人几乎都知道,有名的原因不这条街有多特殊,而是这条街上有一个纸扎铺子,而是县里有名的张大仙就住在这里。
张大师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据老一辈的人说,他能看堪舆点穴,降妖捉怪,甚至还精通卜算之术,能算人命里。
据说破四旧那些年,张大仙有一天起床看到镜子里自己的面相,看到看到印堂上飘有黑气。
他掐指算了一卦,便知道大祸临头。
当天就收拾行李去了山里,躲过了十年动乱。
类似传闻的在县里数不胜数,
张大仙被传成了神仙一样的存在,
前些年县里但凡是有钱要做大生意的,
都要摆下宴席重金请张大仙做法或是看看风水,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张大师。
在这十里八乡可能有人不知道县长叫什么,但提起张大仙无论是谁都能说上两段神奇的传言。
但就这么一位真人,前些年却驾鹤西去了,他的孙子张离继承了老街上那间纸扎铺子,开始从事起了老本行。
而在此时,靶场街的纸扎铺里。
一个身穿道袍的少年正在上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头上带着道冠,相貌俊秀气质出尘。
他面前的是一个供有排位的神龛,而在神龛最显眼的位置,金丝楠木制成的牌位上刻着张天城三个大字,正是张老神仙的名讳。
张离点上三炷香插在香炉里,顺便摆上一了一盘红烧肉和一壶二锅头,正是张大仙生前最爱吃的。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
也没有什么金手指。
靠着一张嘴,
混饭吃。
张离爷爷死得早。
张离也没有继承他爷爷的本事。
但小时候耳濡目染,倒是有几分能耐。
凭着这份能耐,张离忽悠了不少人。
不过至今。
鬼物之类的东西,他倒是没看到过。
在排位前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张离最终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铺子里。
纸扎铺很大。
两侧摆着包扎好的纸人和金童玉女,还要各种刷上金漆的元宝纸钱香烛,在架子上堆得满满当当。
甚至还有纸扎的电脑电视。
张离打了个哈欠,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准备迎接下午可能到来的客人。
干这行的一般都不缺钱,凭借张大仙的名气加成。
这家纸扎铺子几乎垄断了县里的白事。
可以称得上是日进斗金。
张离并不缺钱,他干这行的目的更趋近于一种习惯,毕竟招摇撞骗那么多年,不干这行他也想不知道干什么。
“姓张的土大户店铺刚开,可以试着把店里的金蟾蜍卖出去。”
“柳家最近要盖房子,请我去做个法事,价格可以试着在往上抬一抬。”
“…………”
张离翻起了备忘录,开始了每天的工作,盘算着忽悠那些人傻钱多的大户心甘情愿的给自己送钱。
“近日,九黎村发生了数起性质恶劣的杀人案,凶手动机不明,目前警方正在调查之中…………”
一旁电视机上的发出的声音打断了张离的思绪,其中一个关键词引起了他的注意。
“九黎村?”
张离盯着屏幕看两眼,并没有多在意这个消息。
驿马县这一圈治安都不太好,发生这一类的事情并不出奇。
“嘶”
突然,张离捂着脑子,脑子里一阵巨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动,萌生一般。
“老毛病又犯了、”
张离脸上出现冷汗。
脑子疼。
已经好多年了。
当年他拜了三清像之后,脑子就不正常了,时不时的疼,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根源。
不过张离也习惯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
突然有人进了店。
这是一个约莫四旬左右的中年人,面皮白净,挺着啤酒肚,穿着一件带着条格的衬衣,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店。
此人从穿着上来看发际有一段时间了。
没有土大款那么张扬,眉头耷拉下来略带悲伤,应该不是来求财的,大概率是家里有人出了事,估计是委托办白事儿。
不过最令人在意的是此人颜色很白,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白,而是一种气血虚浮的感觉,按中医上说就是阳气不足,大夏天一点汗都没出。
或许是纵情声色玩坏了身体………
张离目光扫过便大概看出了对方的来意,但是斟酌措辞。
中年人走进店里,看着柜台后面气定神闲一脸淡然的少年,开口问道:
“是张大师吗?”
“正是贫道。”
张离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微微颔首,
“我一看您就是有真本事的人,我这趟算是来对了。”
“实不相瞒,我奶奶前些天去世了,想请张先生去村里做一场法事。”
“报酬方面随便您提,我会尽量满足。”
张离微微有些诧异,他也没看出来中年人不是本地人,于是开口问道:
“村里是指哪里?”
“九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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