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起,摇摇晃晃间,便来到了景荣路。
景荣路上。
无数百姓夹道相迎,都想瞧瞧那威武的冠军侯当新郎官的样子。
贾蓉骑着赤兔马,一身红衣,因着大喜,脸上不由得挂着一抹浅笑。
使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冷厉和威严,多了几分温润与亲和。
再看他身后,仪仗、花轿、绵延了数里的嫁妆担子,队伍缓缓而进,黑压压的一片。
众人见之,皆忍不住惊叹连连。
“冠军侯真是好相貌,不像个武夫,倒像是个翩翩如玉的状元郎!”
“这十里红妆的场面,可真是恢弘浩大,世间女子若是能坐上这花轿,真是死也值了!”
“秦家可真是好运道,竟能同一品冠军侯攀上亲家。”
“我倒真想瞧瞧,这秦家女长了一副什么模样,能不能配得上侯爷。”
……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
走在队伍最末端的贾蔷等人开始撒喜钱。
一把一把的铜板如泼水一般,扬了出去,引得众人闹成一团,忙扑上去争抢。
场面顿时更加热闹,众人抢到了喜钱后,仍不散去,而是跟在迎亲的队伍后面,吉祥话如同不要钱一样地说着。
直将队伍送入宁荣北街,贾府家丁将百姓们拦着,这才算完。
众人朝贾府张望几眼,看着那数千盏的长明灯,与如同流水般的达官贵人,心中都格外感慨。
秦家女可真是嫁好了,瞧瞧这泼天的富贵景象,谁见了能不心动?
……
进入宁荣北街后,队伍未停,径直进入了宁国府。
王熙凤同贾琏正站在门口接客,见那绵延数箱嫁妆礼物,二人都忍不住咋舌。
凤姐那帕子遮掩着,凑到了贾琏耳边,道:“这秦家倒也知趣,侯爷送过去的东西一样没留着,竟都让送了回来。”
“瞧着浩浩荡荡的样子,比我成婚那时还要体面不知道多少!”
贾琏听出凤姐话语中有些发酸,连忙嬉笑着冲凤姐作了个揖。
“是我委屈了娘子。”
“待娘子死后,我就变个大王八,去给娘子驼碑去!”
这没皮没脸的话语,逗得王熙凤笑了出来,捻着帕子轻轻地甩在了贾琏脸上。
“胡言乱语!”
“大喜的日子,有什么好死不死的?”
“趁着现在客少,你同我去里头瞧瞧,别出什么岔子!”
夫妻二人跟着贾蓉迎亲的队伍,进了宁国府的正房大院。
为着贾蓉成婚这一遭,这正房里的摆设,全部都换上了新的、好的。
正房大院中。
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气派极了。
正堂门庭洞开,抬眼望去,便能瞧见一块鎏金九龙金丝檀木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荣晖堂。
匾下,设有两张雕刻牡丹与梅花的太师椅。
堂中两侧,又设了两溜十六张红木交椅。
正堂门上,还悬着一副对联,乃金丝檀木的联牌,上面镶着錾金的字迹,道是:
金鸡昂首祝婚好,喜鹊登梅报佳音。
此时,以有数位宾客簇拥在正堂之中。
见新人进来,都连忙上来恭贺。
贾蓉一一应后,又有十多名穿红着绿的丫鬟进来,有拿着崭新黄金缎面蒲团的,有端着清茶杯盏的,将整个大堂又布置了一番,便到了拜堂的时辰。
赖大家的穿着一件红色绸衫,满脸喜气洋洋的模样。
他踏入正堂后,便站在门口,高喊一声:“时辰到,请高堂上座!”
下一刻,便又人抱了贾蓉生母的牌位来,放在了高堂右座上。
贾珍见此,立即变了脸色,一副说什么都不愿上座的模样。
现场立时有些尴尬。
贾敬无奈,便自己坐在了高堂左座。
他身为贾蓉的爷爷,倒也坐得住这位置。
见高堂入座,赖大家的又高喊一声:“跪!”
随着这一声喊,贾蓉与秦可卿喜娘与丫鬟婆子的引导下,面朝门外跪在了蒲团上。
“一拜天地!”
“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伴随着喜词的吟念声,贾蓉与秦可卿齐齐叩首。
众宾客皆笑望着这一幕,无论是同贾家关系好坏,此时此刻都做出一团和气的模样来。
唯有贾宝玉,他站在贾母身畔,貌似痴痴呆呆,面容呆滞,可眼中却隐隐闪过一抹妒恨之色。
他现在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搅黄了贾蓉的婚礼,可与贾蓉硬碰硬了好几次,他也学乖了。
只得自己若是敢冲上去,定没有好果子吃。
唯有假装呆傻,等候时机才最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