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
这是正着背。
齐衡娓娓背来,抑扬顿挫,毫无半分生疏停滞。
庄学究也是捧着书,连连颔首。
剩下的几个人,包括盛长柏在内,都是既惊叹,又十分敬佩。
他们才刚学到大学,可这位小公爷已然是私底下通篇全背了!
再然后。
等齐衡开始倒着背,他们也就顾不得做出任何惊叹了。
每一个人。
哪怕是庄学究,也死死盯着手上的原文,一个字一个字去核实,复查。
“依然是……一字不差!”
什么叫倒背如流?
这就是了。
要知道,倒背如流在通常情况下,都只是一个夸张的修辞手法。
从古至今。
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见识过所谓的倒背如流。
可今天,他们见识到了。
盛家三个兰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惊骇表情。
尤其是墨兰。
她向来自诩才情最高,自然也最能理解,将一篇两千余字的文章倒着背,究竟有多可怕。
明兰紧紧咬唇。
想起她在祖母跟前说她有多了解齐小公爷。
她赧然低头。
她发现……她或许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了解。
……
两遍背完,书堂里,鸦雀无声。
根本没有言辞能够形容他们此时此刻的骇然心情。
一直到最后。
顾廷烨长长叹息,他感慨道:“元若,你确实需要一个女人了。”
齐衡一头雾水。
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紧接着,顾廷烨也就给出了答案。
“你好歹是国公独子。”
“但凡有个女人,也不至于放学无事……无聊到将这篇文章倒着来背!”
齐衡险些一头栽倒。
这都什么千回百转的清奇脑回路?
难怪曾巩那些人瞧不起他!
权贵子弟粗鄙不堪的名声——他一个人就得占上大半责任!
墨兰先是极为唾弃的白了他一眼。
随后含情脉脉的看着齐衡。
“元若哥哥翩翩君子……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顾廷烨一笑,未曾说话。
盛长柏当时便皱起了眉。
“仲怀,课堂上休得胡言!”
他和顾廷烨私交甚笃,也知道后者虽言语粗鄙,实则内心坦荡。
但无论如何,在庄学究面前这样说话,终究无礼。
却没想到。
庄学究一点都不在意。
他轻轻摆手,眼睛放在齐衡身上,口中却道:“无妨……”
“仲怀这话虽然粗鄙。”
“但道理是没错的。”
“元若,你既有这份闲心,何不用来背诵其他文章?”
“总不至于……”
说到这里。
他像是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齐衡。
“正常人,除非是将剩下的书都背会了,否则他断不会如此无聊!”
庄学究顿时来了兴趣。
他将手中大学轻轻放下,尔后又随手拿起另一本书卷。
“中庸,能背否?”
迄今为止。
他还没在课堂上讲过的书,除了大学,也只剩下中庸一篇,春秋五篇。
……
齐衡下意识想要摇头。
既然没学过,也就意味着他没看过,看都没看过,又何谈会背?
然而——
摇头之前,他忽然想起了盛长枫的那些话,以及那条完整的鄙视链。
他随意笑道:“我能不能先看一遍?”
庄学究啧啧称奇。
哪里不明白。
他的意思是说,他只需要看一遍,就能背诵。
说实话。
他不信。
他教了齐衡一年,不说对他了若指掌,至少在读书这件事上,他对后者的天资,颇为了解。
可现在……
他看着齐衡泰然自若的神情。
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将中庸递还了他。
一般而言。
中庸全文,正常人囫囵看下来,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可齐衡只看了一刻钟左右,便将书卷交到了庄学究手上。
然后他开始背诵。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
“……”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全篇三千五百余字。
一字不漏,字字准确。
并且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正着背诵一遍,也没忘了倒着再赠送一遍。
这一刻。
书堂里的所有人,都是伸直了脖子望着齐衡。
惊为天人!
盛长柏、盛长枫,还有顾廷烨三人,他们直愣愣的看着齐衡,见了鬼一样的神情!
墨兰、明兰三人,更是忘了怎么去震惊,怎么去惊叹。
过了很长时间。
庄学究忽然大笑起来。
“好!”
“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