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葳蕤轩。
盛大人的当家大娘子王若弗,正分别给长柏和如兰盛饭。
她儿女双全。
自大女儿华兰出嫁,她更是珍惜与这一双儿女同处的时光,所以像盛饭,缝补一些小事,她能做,都会亲力亲为。
她将一碗米饭放在长柏面前,随口也道:“今日放学却是平日晚了许多。”
盛长柏话少,默不作声。
如兰却是生性跳脱,假小子一样。
她举手连声道:“我来说,我来说。”
“母亲,你是不知,今日的元若哥哥太厉害了!”
“那么长那么长一篇文章,他看了一遍,便能倒着背!”
王若弗不由嗤笑。
“是么?”
“他竟那么厉害。”
这明显是不信的意思。
如兰当时就急了,她很不淑女的挥舞手臂。
“真的!”
“我没骗你!”
“连夫子都说,元若哥哥来年必然高中!”
王若弗还是将信将疑。
“真有这么厉害?”
“以前怎么就从不知道?”
说着话,她也看向了她的儿子,分明是想从长柏那里得到答案。
可她注定要失望了。
盛长柏深深皱眉,满脸肃然。
“吃饭便吃饭,哪有那么多话?”
“圣人教诲,寝不言食不语,母亲竟是没听说过吗?”
如兰再不敢多话。
她向来最怕她这位二哥哥。
王若弗似有不悦。
但老实说,她这个做母亲的,对这个儿子,也是心底发怵。
她咕哝道:“一家人吃饭……竟还牵扯到了圣人身上。”
“你真是,比你父亲还冥顽古板。”
盛长柏面色不改。
只是心底叹息。
他班级第一的名头眼看不保了,他压力很大啊!
……
林栖阁。
盛大人的妾室林噙霜,同样和墨兰、长枫一双子女同桌用饭。
只不过比起大娘子那边,她这里三人用饭,却是有七八个丫鬟从旁服侍。
墨兰两眼放光。
“小娘,你说天底下怎会有如此无暇之人?”
“若他来年真中了进士。”
“那简直是墨儿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呢。”
林噙霜笑语晏晏。
“听你这么一说……那小公爷委实难得一见。”
“人品、家世、模样,现在竟连读书也这么好。”
“满汴京城的高门嫡女怕是要抢破头了。”
“墨儿……我们还是别想了吧?”
她是衷心劝说。
没想到,墨兰却是极有信心的样子。
“为什么不能想?”
“我知道我是庶女,出身不好,但元若哥哥正人君子,他才不会在意家世出身。”
“小娘,前几日元若哥哥还夸赞我了呢。”
林噙霜似有意动。
“哦?”
“他是怎么夸你的?”
墨兰双手托两腮,仿佛陷入美好回忆。
“那一日,元若哥哥说我的字娟秀飘逸,颇有大家闺秀风范。”
“我觉得元若哥哥并非对我无意。”
林噙霜拿起手绢,遮遮掩掩。
她勉强笑了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这个傻墨兰,人家既说有大家闺秀风范,意思岂不是……并非大家闺秀。”
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死心。
她问盛长枫。
“你觉得小公爷对你妹妹……有没有可能?”
盛长枫状若沉思。
良久。
他认真道:“这事,除非父亲出马。”
“只要父亲肯放下身段去求上一求,也许能求个妾室回来。”
妾室?
林噙霜登时便恼怒起来。
“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
“你妹妹怎能为人妾室?”
不曾想。
盛长枫却是忽然一笑。
“小娘,我若脑子好好的,又怎会和你们一起痴心妄想?”
林噙霜张口无言。
墨兰却似乎恍若未闻。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得想想办法……”
……
寿安堂。
比起葳蕤轩的严肃,林栖阁的闹腾,明兰和老太太这里却是宁静温馨。
两人只是安静用饭,明兰也时不时窃窃低语。
“祖母……”
“孙女竟是今日才知道,那小公爷一直都在藏拙!”
“可我怎样也都不明白。”
“他那样的人……又何必藏拙?”
老太太神色如常。
——你今日才知道,我却是昨日便知道了。
她随口道:“为何不明白?”
“他那样的人……又是怎样的人?”
明兰一手捏着筷子,一手点着下巴,认真思索。
“我……我是没法子。”
“可他是国公府独子,又不需要避讳什么,何必藏着?”
“难不成,他也会因为过于拔尖,招惹来什么灾祸?”
“可这……这说不通呀。”
老太太想了想。
她拿起手绢擦了擦唇角。
“明儿,祖母给你讲个陈年往事吧。”
“这件事,却是连你父亲都不知道。”
闻言。
明兰正襟危坐,认真聆听。
从小到大,老太太对她的教导,大多都是以身说教,以寓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