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仆留意到清军开始进攻,立马命传令兵向参将张轲下达开炮的命令。
张轲这时候已命大同炮兵初步调整好角度,在看到密密麻麻的清军进入炮击范围后,张轲朗声大呼道:开炮!
随着张轲的命令下达,大同城仅有的十二门老旧铁炮好似遇到第二春一般,向清军射出愤怒的铁弹。
说起来,大同的老旧铁炮射击准度其实是很差的,但由于冲锋的清军密密麻麻,这个劣势便被忽略不计了。
每门老旧铁炮射出的铁弹,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就好像天降陨石一般,可以直接砸翻一串串清军,给清军造成的伤亡虽然不算很大,但却给冲锋的清军以不小的震慑。
十二门老旧铁炮每一次发射,都能取得不错的战果,但由于面对的清军人数过多,这点影响依旧无法真正左右战局的发展,这却是让王仆微微有些惆怅。
没过多久,大量清军携带云梯靠近城墙,这时候,老旧铁炮能发挥的作用已是极小,未免老旧铁炮过热发生爆炸,王仆下令停止炮击。
对于城池攻防战来说,刚才的远程攻击只能算作是热身运动,接下来的短兵相接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随着清军与大同城墙的距离不断拉近,王仆命张轲指挥弓箭手以城墙垛口为射击孔,开始向城外射击。
咻咻!咻咻!咻咻!
密集的箭矢破空飞射,犹如铁幕一般朝城外的清军覆盖过去,许多清军躲闪不及,立马被射翻在地。
大同守军这一轮箭矢攻击效果不错,但是,清军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加上他们悍不畏死,以致没过多久,清军便将一架架云梯靠上了城墙。
清军所用云梯的高度显然是经过设计的,不高不低,正好搭在城墙垛口下方一点。
一般说来,云梯如果低了,就算攻城士卒爬上梯子,想要登上城头也颇为困难,反之,云梯如果高了,又容易遭到城头守军的破坏。
清军打造的云梯尽管不够美观,但长度却很合适,当清军爬到顶端的时候,只需跨上一步便可登上城头。
要做到这一点,女真人自然没这个本事,这又要归功于可恨的汉人降卒了,自从他们剃了头发,在后脑勺留下金钱鼠尾后,他们便开始尽心尽力为新主子效力。
由于战前多尔衮颁布了丰厚的赏格,大部分清军一靠近城墙,便迫不及待地跳上云梯,准备夺取先登城池的功劳,甚至为了争夺第一个跳上云梯的资格,清军内部还爆发了小冲突,能够第一个挤上云梯的,大多是膀大腰圆之辈。
王仆小心探头往外看,只见清军像虫蚁般向上攒动,最近的地方已攀援到城墙一半。
王仆看到这一幕,当即命张轲指挥火铳手射击,在张轲的指挥下,大同火铳手在将三眼火铳点燃后,顺着云梯递出去射击。
攻城的清军虽然大部分配备了盾牌,可由于攀登云梯的时候动作幅度不小,时不时地会露出破绽,这就给了大同火铳手击中清军的机会。
随着砰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密集的铅弹朝着清军乱飞,一个接一个的清军犹如下锅的饺子般从高处跌落,摔的轻的,断手断脚,摔的重的,则一命呜呼。
尽管战斗场面极为血腥残酷,可这些清军在丰厚赏格的刺激下,仍旧前仆后继,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三眼火铳对付攀爬的清军,杀伤效果虽然不错,但也有弊端,黑色的硝烟弥漫城头,呛得大同守军连连咳嗽,不得不捂住口鼻。
王仆眼看清军距离城头越来越近,连忙命传令兵向胡墨下达投掷滚石、橘木的命令。
在守城器械中,滚石、橘木属于重型防御器械。
每根橘木长约丈余,粗细从碗口粗到磨盘粗的都有,越粗的橘木威力自然越大,一根橘木砸下去,根本就无视敌人的防御,云梯上的清军无论是多长的一串,都会被一措到底。
滚石则是大小不等的石块,小的石块一个人就可以举起来,大的石块,则需要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来抬。
与橘木比起来,滚石虽然没有橘木那样的横扫效果,但沉重的石头从天而降,这也是任何人无法抵挡的,一旦被滚石砸中,要么脑袋开花,要么整个人被砸成肉酱。
无论是滚石还是橘木,它们都有破坏云梯的作用,从高空坠落的滚石或橘木,如果正好砸到云梯的横杆上,便有可能砸断云梯。
当然,对云梯破坏力最大的,却不是滚石或者橘木,而是火油。
这个时代的油脂大多是动物的脂肪,没有加热之前,都是凝固成了一团,因为这个缘故,要使用油脂作为防守工具,还得先在城头架起大锅,通过加热将它融化并烧到滚油状态。
这个时候,滚油温度高达两三百度,一旦浇到人身体上,轻者皮开肉绽,重者直接死亡。
而由于油脂的成本较高,守军不可能全部采用火油,这时候沸水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当然,火油有一种功能是沸水无法比拟的,那就是守军将火油淋到云梯上,然后扔下火把,就可以将云梯焚毁,这种状态下,敌人想救也救不过来。
摧毁云梯比杀伤清军更能迟滞清军的进攻,因此,在胡墨的指挥下,大同守军将一瓢瓢的热油浇下去,如此一来,不但可以烫伤攻城的清军,还可以焚毁清军的云梯。
对于清军来说,人员伤亡再大,他们也勉强能够承受,可攻城云梯一旦损毁较多,就会直接影响到他们的攻城效率和力度。
实际上也是如此,由于大同守军使用火油搭配火把的组合,许多攻城云梯被焚毁,清军哀嚎一片,进攻力度锐减,原本对丰厚赏格志在必得的清军,此刻也有些气馁。
清军第一轮进攻就受挫,这让观战的多铎焦急万分,虽然说攻城作战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甚至经年累月的都有,可今天清军以压倒性的兵力优势倾尽全力发起攻击,却一点成效也没有,这让他如何向多尔衮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