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虎犹豫了一会后,单膝跪地道:拜见总兵大人!”
“陈林虎,你危害浙海多年,本官看你部下可怜的份上,给你一条生路,你为何如此不识好歹?”王仆徐徐走到陈林虎身前,身后的王蒙等人迅速跟上,逼得陈林虎不敢站起来。
“我等下海为盗也是逼不得已,总兵大人要是答应我的条件,在下自然会给朝廷卖命。”陈林虎粗声粗气,话语直接,完全是草莽中人的路子。
呵,答应你的条件?”王仆轻哼一声:你凭什么和本官谈条件?
“总兵大人若是不答应,自有别人会答应我的条件!”陈林虎竟然自行直起腰来。
王仆额头轻点,王蒙从身后闪出来,手中拿着一把手铳,喝道:“跪下!”
黑洞洞的铳口顶着陈林虎的脑袋,他的脸色立马变了,常在海中混,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福建郑氏中的大头目有人使用,这种从西洋传入的火器不用点火便能发射,但价格极其昂贵。
陈林虎脑门上汗珠直冒,牙齿咬得咯吱响,后面列队的下属慌乱一片,但都不敢乱动。
王仆站在那里不动,看陈林虎再次跪在自己脚下,幽幽说道:你敢违逆本官的意愿,是还在指望梁伟,对吧?
王仆环臂在胸,不等陈林虎回答,又继续说道:“梁伟敢和我作对,他都快要自身难保了,如何答应你开的条件?即便答应了,他一完蛋,这些条件也做不得数。”
“十五天,本官只给你十五天时间,十五天后,你率部在石浦上岸,本官给你个都司的职务,从此编入浙江水师。”
“如果你能遵从本官的调令,又奋勇杀敌,自然有升迁的机会,否则,等着埋身浙海吧!”
“记住,浙海是本官的!”
王仆说完这句话,转身往回去的道路上走去。
直到王仆走到两百步外,王蒙才收起手铳,快步跟上王仆。
陈林虎从地上爬起来,身后的小喽啰一拥而上,环绕在他左右,目送王仆等人离去。
王仆回到杭州卫所,连接见田豫的时间都没有,立刻召集诸将下达了几道命令。
张参将何在?”
末将在!”张轲出列。
“张参将听令,立刻查封宁波府从观海卫、龙山所等几处出海的港口,查禁运往舟山岛的物资,如果发现禁品立刻没收。”
“遵命!”
元参将何在?”
末将在!元启洲出列。
“这是一份战报,海寇陈林虎进犯台州海门卫所,被游击徐航率部击败,你送往浙江巡抚衙门。”
“遵命!元启洲伸手接过战报,这件事不麻烦,他前些天在巡抚衙门纠缠了半个月,与那边的衙役都很熟悉。
陈游击何在?”
末将在!”陈振出列。
“陈游击,你负责督促浙江水军出港,在浙东海域巡逻,一旦发现形迹不明的船只,立刻俘获,如果胆敢反抗,立刻击毁。”
“遵命!”
张轲、元启洲、陈振都是王仆从北方带来的亲信,眼下重要的任务,还是要交给老下属才放心。
王仆从见到陈林虎起,就下了这个决定,陈林虎像极了在中原流窜的流贼头目,对这样的人只能用狠,不能绥靖,否则必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半年来,梁伟想经营舟山之心已经很明显,但浙海只能有一个主人,时不待我,王仆这个总兵必须要以势压人。
安静等待了两天,梁伟从舟山岛前来杭州觐见王仆,因为出海往舟山的船只都被扣住了。
每隔两三天,宁波府就会有几艘船往舟山岛运送补给,其中有不少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梁伟是闽人,与郑芝龙交情不错,自然可以从海贸中捞点好处。
王仆有船从宁波府往厦门港运送棉布和丝绸,梁伟当然也有,本来双方心照不宣,王仆这一次突然下手查禁,却是让梁伟既愤怒又不安。
出于对王仆的忌惮,梁伟让随行的亲兵提着一个礼盒,里面装着一千两银子,在将黑着的脸乌云转晴后,直奔杭州总兵府。
田豫到达杭州后,尚无官职,暂任总兵府管事,熟悉浙江镇各部将领。
梁伟进了总兵府,先和田豫打招呼:“这位兄台,麻烦帮我传达一下,就说舟山参将梁伟前来拜见总兵大人。”
梁伟个头不高,黝黑的皮肤有着铁打铜铸的光泽,说话的口气很婉转,倒不是他脾气好,闽人说话就是这种风格。
田豫进去没多久,就出来招呼道:梁参将,总兵大人有请!”
浙江总兵府的亲兵都是王仆从北方带过来的,既有得胜营精锐,也有从天雄军残部中遴选出来的悍卒,他们个个身材高大,精神头十足,站立的像木桩似的,让梁伟暗自心凛,能带出这般士卒的总兵不可小觑。
进了总兵府,田豫领着梁伟到达练武场,王仆一身练功服,后背半湿,手中握着一柄黝黑的戚刀。
梁伟向王仆拱手施礼:“下官梁伟拜见总兵大人!”
王仆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去脸上的汗水,一边指着不远处的木凳:“梁参将来了,坐下说话。”
梁伟命随行亲兵把礼盒呈上来,说道:总兵大人忙碌,许久没能拜见,今天终于等到总兵大人在府,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嗯!”王仆面色不变,自行先坐下来。
“总兵大人,近日舟山物资紧缺,下官昨天有两艘船从观海卫出海,被张参将误扣下了,还请总兵大人查明后放行!梁伟挤出笑脸。
“有这回事吗?张参将怎么会做出这等事!”王仆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起身踱了几步后,说道:“本官来自山西大同府,蒙陛下信任,被任命在此地担任总兵,守卫浙江,但对海事还不甚熟悉,可能是出了点偏差,本官马上派人查明。”
“多谢大人!梁伟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
王仆当着梁伟的面命田豫给张轲传话,随后招呼梁伟在自己身边坐下,闲聊道:浙海一线,由本官与梁参将共同守卫,本官对海事不精,梁参将倒是要多费些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