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最后的是操练了大半年的新兵,曾经松散的乡野气息已然不见,他们迈着整齐的步子,将彪悍与纪律气息展露无遗。
观礼台上,张名振看得目不暇接,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今后不但要多多亲近王仆,还要不折不扣地执行王仆的命令。
不远处的陈林虎也看得暗自心悸,当枪骑兵持枪在观礼台下冲刺时,迎面的陈林虎差点连气都呼不出来。
会练阅兵持续了一整天,众将抖擞精神,因为第二天还有水军操练。
这次会练阅兵,一是检验新军操练的成果,再者就是立威,震慑张名振、陈林虎和水军官兵。
会练阅兵后的第二天,张名振、黄凛、刘裕、陈林虎等将各自离去,总兵府议事大堂只剩下王仆的亲信将领。
这时,王仆拿出筹划已久的浙江军改革计划,朗声念道:从今天起,浙江军划分为四部。”
“第一部,周峰为主,胡墨为辅,统领两千骑兵驻扎温州府。”
“第二部,徐航为主,元启洲、陈林虎为辅,统领步卒三千,骑兵一千,水军两千,驻守台州府。”
“第三部,张轲为主,李毅、刘裕为辅,统领步卒三千人,骑兵—千,水军两千,驻守宁波府。”
“第四部,王仆为主,陈振、田豫、黄凛为辅,统领步卒七千,骑兵一千,水军三千,驻守杭州府并辐射周边各府。”
“另设总兵府总管一职,由孙嘉担任总管,李信担任副总管,主管战情规划和钱粮分发。”
浙江一万八千步骑,七千水军,共两万五千人马就此划分完毕。
“军中步卒,铳兵至少要占据一半,其余由长枪兵、虎蹲炮手以及重甲斧士组成,四部步卒每月会练一次,互补经验。”
王仆决定强行在军中推行火器,以军备发展来看,火器已是大势所趋,但眼下火器还有各种缺陷,如射速不快,不能应对雨雪天气,近战能力不足等问题,必须要用相应的训练来解决。
议事大堂内鸦雀无声,王仆改革前没有透露一点口风,也没有找军中将领商量,所有将领都在思忖这些措施对自己的影响。
军中将士当视彼此为兄弟,主帅为父母,百姓为家中老小。”
“我等当以戚家军为师、以天雄军为榜样,在军中推行军歌: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令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鞄奴兮,觅个封侯。”
王仆提到的这首军歌来自戚家军,将倭奴改成鞄奴,是为了应景而做。
王仆麾下众将都有些懵了,王仆这次的动作确实有些大了,大到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
一支强军不仅要纪律严明,英勇善战,还需具备精气神,知道为何而战。
大明文官瞧不起武将,长久以来,军中士卒自己的心气都低了,每次出战时多以夺取军功,夺取财物为目的,难免有杀戮百姓的行径,王仆想通这次的变革,慢慢培养起浙江军将士的抱团自强之心。
人要是没了心气,永远只能趴伏在地上,大明文官压制武将多年,弄到最后武人自己也瞧不起自己,王仆绝不容许这种情况在浙江军中出现。
王仆公布完之后,安排孙嘉把拟好的文书分发给各部将领,周峰、徐航、张轲、陈振、李毅、元启洲、田豫等人接过来,一边细阅,一边窃窃私语。
王仆端坐首位默不作声,这些改革举措其实并不算剧烈,几乎照顾了所有将领的利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王仆要未雨绸缪,不仅要把这支兵马掌握在手中,还要让这支兵马有灵魂。
如戚家军和岳家军之所以能名留千古,不仅仅是训练有素,更是因为军中有魂,一支傀儡兵马无法承担王仆赋予给他们的重任。
王仆等众将私下里议论得差不多了,才又肃然开口道:“诸位回到驻地后,务必按照文书要求执行,不得擅自更改,我会择日查访,如果被我发现有人阴奉阳违,休怪我不顾及昔日情面!”
王仆的声音很冷冽,给众将的感觉,就好像一座冰山在压向他们。
众将相互对视一眼,齐声回到:“遵命!”
随着军中改革的展开,整个冬天,浙江近乎处于沸腾中,在众将不遗余力地配合下,改革进行的颇为顺利,取得的效果也很显著。
寒风索索的傍晚,吴桓站在观海卫的海岸边远眺前方,直到看见远处模糊的帆影,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这是今年最后一批返回的海船,冬天海风大,不宜远航,再出海就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海船靠岸,搭上舰板,远航了近半年的船夫伙计中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每一次出海都是赌博,脚踩上陆地才会心安。
一个头发蓬松的汉子步伐敏捷地从海船上跳下来,几个步子跳到吴桓面前,哈哈大笑道:“吴掌柜,这一趟总体来说十分顺利!”
吴桓闻言,笑着回道:“顺利回来就好,你们耽误的时间太长了,这几天浙海风大,让我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这汉子名叫徐苗,是吴桓以前行商时的手下,今年王仆把吴桓留在浙江,吴桓只能让自己曾经的下属独当一面。
好在今年出航的海船大部分是向厦门、台湾,无需远航,陈林虎归顺后,沿途的小毛贼也不敢捋王仆船队的虎须。
“糖、香料和鹿皮都有,闽地的丝绸今年价格涨了点,这一趟万两银子的利润是没得跑了。徐苗伸右手打了个手势。
“见到你们安全,我也就放心了,把货物清单给我,今晚连夜卸下货物,明早会有人来接货,海船就放在这里,自有人来取,你带船夫明天回台州,不得在浙江停留。吴桓摆正脸色,不再和他说笑。
“是!徐苗拱手,转身跳回海船拿清单,一边喝骂船夫小心搬运货物。
浙江沿海查禁海贸十分频繁而严厉,各府衙门常有人在沿海察访,就算是浙江水师和舟山岛水军干走私的事情也是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