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回淮南见袁术,说吕布辕门射戟解和之事,呈上书信。
袁术大怒道:“吕布受我许多粮米,反以此儿戏之事,偏护刘备。吾当自提重兵,亲征刘备,兼讨吕布!”
纪灵曰:“主公不可造次。吕布勇力过人,兼有徐州之地;若吕布与刘备首尾相连,不易图也。我闻布妻严氏有一女,年已及笄。主公有一子,可令人求亲于布,吕布若嫁女于主公,必杀刘备:此乃疏不间亲之计也。”
袁术从之,即日遣韩胤为媒,准备厚礼往徐州求亲。
…………
郭嘉到了小沛,由陈登引路,直接来到刘备在小沛的官邸。此时关羽张飞去军营训练,官邸仅刘备在家。
郭嘉其实不想再与刘备过多废话,之前与吕布浪费半天功夫了,但是不见刘备却又不好直接去见刘怀,只得由陈登带路先去拜见刘备。
由陈登引见,二人见面坐妥。
刘备很好奇郭嘉为何来此,问道:“奉孝贤弟,此来为何?”
郭嘉道:“我代曹将军问刘徐州牧,为何让出下邳,而不守土。”
刘备叹道:“贤弟,你说下邳归袁术好呢,还是归吕布好呢?”
郭嘉道:“都不好,皆非曹公所愿。”
刘备道:“下邳归吕布,吕布无非一城之地,下邳归袁术,袁术将拥两州之地,请问哪个才是曹将军所愿呢?”
郭嘉觉得刘备伶牙俐齿的,但是郭嘉也不是盖的,怼人他从来没有落过下乘,言道:“州牧有守土之责,玄德兄不战而降,乃是失职,不论其他。昔日曹公向陛下保荐玄德兄为徐州牧,后知你与袁术战事失利,特派我来相助,如此看来我是白跑一趟了,唉……令曹公错爱,令天子失望了。”
刘备语塞,郭嘉一句话说得至情至理,顿时觉得自己无颜见天子。
郭嘉又道:“今吕布在徐州做大,下邳坚城难攻,如之奈何?”
刘备知道郭嘉颠倒黑白,但是又怼不回去,内心在呐喊,刘怀速来,我的贤侄速来啊。
郭嘉非常惋惜地叹了口气就不再说话,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
刘备被说得老脸通红,沉默不语。
陈登又继续承担打圆场的角色道:“奉孝贤弟,只能说你晚来一日,真是天意弄人啊。”
又道:“路上我提到的刘怀,你是否有兴趣一见。”
郭嘉沉吟片刻,故作不情愿地道:“好吧,我倒要看看这个提出馊主意的始作俑者到底是何斤两。”
陈登向刘备请示道:“玄德公,我能否请刘怀前来一叙。”
刘备颔首,但是心里还是有隐隐的担忧,郭嘉实在是犀利,别伤了小侄的自尊。
刘备就命亲随去叫刘怀,不大会工夫,就见刘怀与徐晃过来。
陈登向刘协行礼后,便引见双方。
刘协一听此人郭嘉,后世云:郭嘉不死,孔明不出的三国第一谋士,立马又兴奋起来。
郭嘉也仔细打量着刘协,见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居然出现一抹潮红,喉结动了一下,嘴角有口水溢出,眼底有一丝闪光和贪婪。
郭嘉自诩对人的观察,已经登堂入室,当世无人能超过自己。
但是他无法解读此子表情的涵义,这表情多见于嫖客看见花魁,老饕看见绝味。这……什么意思,他看上我了?郭嘉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直觉。
徐晃又见到皇帝这副表情,想必这也是猎物,轻咳提醒一下刘协。
刘协赶紧恢复常态,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总控制不住这种对于目标猎物的失态。于是拱手行礼道:“久仰奉孝兄大名,小弟有礼了。”
郭嘉冷冷道:“你就是刘怀,怎的直接就把下邳给让出来了。”
郭嘉心道,我先给你个下马威,看看你如何应对。
刘协一怔道:“天子有责难?”
郭嘉点头,刘协追问道:“可有圣旨?”
郭嘉噎了一下道:“我来时下邳还未失守,没有圣旨,也没有口谕。”
刘协一副可怜兮兮样子道:“既然天子还未知此事,那奉孝兄何以责难?请问您官居何职?”
郭嘉道:“我乃司马祭酒。”
刘协道:“我大汉好像没有此职,属于三公九卿否?”
二人对话如同围棋快速落子,噼里啪啦,谁的脑子只要稍一迟疑,就会落了下风。
郭嘉隐隐觉得好像被套进了,还是脱口而出:“此乃曹公新设。”
刘协道:“新设此职?请问牧守是否在此职管辖范围?”
郭嘉突然卡壳,脑子一闪,忙说道:“自有巡查监督假节钺之权。”
假节钺之权,类似后世的钦差,可先斩后奏。
“假节钺之权的诏书可否一观?”刘协穷追猛打。
郭嘉从未见过比自己还犀利的人,今天算是见到了。
郭嘉突然语塞,再编实在编不下去了,继续的话,就会有僭越之嫌了。
刘协又道:“此等重权,自不会儿戏,请奉孝兄出示,我们定要引颈受戮。”
郭嘉心道,玩儿了一辈子鹰,最后让鹰啄了眼,赶紧找回场子道:“罢了罢了,只是一时懊恼而矣,你等自不用引颈受戮。”
刘备捂嘴窃喜,刚才你很牛啊,怎么服软了。我这小侄子果然无敌。刘备刚想就坡下驴,就听刘协补刀道:“那你就是没有假节钺之权喽?”
郭嘉道:“你……”
刘协道:“谎称有假节钺,此等天子之权,岂容随意编纂,乃是大不敬之罪,当斩!”
刘协喊道:“来人,抓起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