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五日,刘协才明白何谓“行军打仗”。
为什么是“行军打仗”而不是“打仗行军”,想当然地认为,因为要先行军才能打仗。其实不然,是因为行军之难之艰巨,远超现代人的理解,行军之重要远超于打仗。
卯时起军营开始起火造饭,士卒们散出营外,四处砍柴搜集可食用的野菜野果挑水回营。十五万人的大军,一万人出去采摘,如同蝗虫过境,什么都不剩。
伙夫蒸上足够多的粟米饭,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有野菜汤,再撒一把苦涩的粗盐,算是一天美好的开始。
吃完后,埋掉灶坑,拔营起寨继续行军,遇水搭桥,遇山开路,还要不断地派斥候前行五到十里地谨防敌方埋伏。当时路况极差,物资还多,大牲口怎么舍得驮运粮草,都是人拉着木轮木车,这才带了四十天的粮草辎重,就差遣五万人负责拉运物资。士兵还多是草鞋,一天下来极限也就走了四十里路。
晚上酉时安营扎寨,士卒们又散出营外,继续寻找食材和木柴,待酉时才能吃上饭。高级军官还有些肉干或者野味补充,低级军官和士卒们吃的仍旧是粟米饭和野菜汤。
如此大体力消耗,居然每天才摄入这么点热量,让刘协这种现代人多少有些惊讶,此时古人堪比地主家的牲口,吃得少还这么卖命。
所以古代战争,运兵运粮之难可见一斑。
若真如刘协所料,将为曹操避免了巨大的靡费,其功绝不亚于克敌制胜。
连续五天被营中粗陋食物吃得快吐的刘协实在忍无可忍。
晚饭后,凭借自己在曹军的超然地位,去专门负责高级将领伙食的伙房去翻捡食材,找到一袋面粉,又拿走了些盐巴、花椒、姜等调味料、还有野菜、野葱和一只野兔,就拿回了自己的帐内。
刘协让徐晃用他的快刀,把这些食材切碎,而刘协凭借自己前世的经验,开始和面。待徐晃把食材都搅和一块后,刘协又开始放入调料进行调味,这令他有些懊悔没有去拿鸡精,而去拿了五粮液。
准备妥当后就只得等着面醒好了,因为面里麸皮很多,且没有泡打粉之类发酵之物,他也不确定要多久才能发好,只得每过半个时辰,他就起来看看面是否发好。这导致他一宿都没睡好,支撑他如此勤勉的原因纯是来自后世吃货的执着。
到了寅时面终于发好了,他又起来教徐晃包包子,他来负责更高技术含量的擀皮。徐晃似乎也很有天赋,很快就掌握了包包子的技巧,二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馅都包完了。
他俩又来到伙房,踹起来伙头兵,让他们烧水架蒸锅。汉末主要烹饪之法就是蒸煮炙,所以军中倒是不缺蒸锅蒸屉。
他们虽是一脸的不情愿,但也不敢埋怨,只得乖乖点火烧水。
伙头兵们看着刘协把一个个白白胖胖的东西放入笼屉,就很好奇此为何物。
二十分钟后,笼屉冒起白烟,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刘协捡了几个包子扔给烧火的伙头兵,让徐晃就把这满满的一笼屉包子都拿走了。
这几个伙头兵看手里面热腾腾的东西,愣了一瞬间,彼此互视一眼,其中一个用鼻子嗅了嗅,用嘴咬了一口,热气烫得他吱哇乱叫,却也是三两口就吃完了,最后意犹未尽地看着另外几位手里的包子。
另外几个人见罢,哪里还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的,也都吃了起来。三两下也就都吃完了,恨不得把手指头都咬掉了,然后都是吧唧着嘴。
其中一个伙夫说道:“真他奶奶的好吃啊,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太香了,要是明天刘公子还弄,我们当好好侍奉,兴许还能有此美味可享。”
众人都是贪婪的点了点头,对于早起的不满早就荡然无存了。
刘协和徐晃自然是一顿饱餐,一扫这几日的口腹之苦。等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刘协叫徐晃把郭嘉、典韦、荀攸请来。
三人进入刘协帐中,看到一屉白白胖胖之物,正好奇为何物呢。
刘协就让他们尝尝,典韦自是不含糊,一口吞下一个,眼睛直冒亮光,于是就又抓起来两个,待嘴里面刚咀嚼完,又迫不及待扔进嘴里一个,然后又麻利地拿起一个包子,总让手里拿着俩包子。
郭嘉也拿起一个端详起来,问道:“此为何物?”
刘协道:“包子,奉孝兄你尝尝小弟的手艺。”
郭嘉咬了一口,肉脂混着野菜加上面粉的麦香,令郭嘉不由得呻吟了一声,于是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荀攸见到二位同僚如此吃法,若有所思地问道:“子厚,此物可几日不坏。”
刘协暗赞荀攸时刻心念公务啊,于是说道:“夏日两日,冬天一周吧。”
荀攸也小口小口地品鉴起来,问道:“里面为何物?”
刘协开始后悔请荀攸来,觉得这厮又开始刨根问底了,但还是答道:“任何肉类都可,再配合蔬菜,野葱和一些香料、盐巴来调味即可。”
荀攸刚要张嘴,郭嘉就拿起一个包子直接塞进荀攸嘴里,然后郭嘉口齿不清地说道:“有美食,还这么多问题。”
荀攸可能也觉得自己这行为惹人厌烦,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过嘴里面已经塞满食物,说不出话来,索性还是先吃完再说吧。
一会儿,三人吃得直哼哼,典韦说道:“你小子还有这本事,说说你有啥不会的。”
而郭嘉对于刘协可能是天子的一丝猜测都没有了,天子生活能自理就不错了,自己做饭!殊不知君子远庖厨,遑论贵为天子了。
至于荀攸一个没忍住,就吃撑了,看见笼屉里面仅剩的俩包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曹公吃否,要不给他拿俩去。”
刘协笑道:“行,你拿过去吧,让曹公打打牙祭。今晚我再看看还有啥食材,晚上来我这吃。”
仨人一听,立马兴奋起来,典韦拍了拍胸膛道:“晚上我带野味过来。”
郭嘉道:“军中不让饮酒,我带些茶过来。”
荀攸有些讪讪道:“要不,要不我带曹公来。”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