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其实也是齐衡不想和他母亲掀桌子的一个原因。
哪怕她恼怒到了如此地步。
哪怕她对齐衡几乎忍无可忍。
可她还是没有主动去提起荣家、邕王府等等。
她不想让齐衡承担这些压力,在她心里,齐衡始终是她的一切指望,她怎忍心让他承担这些?
可没想到。
齐衡居然主动说了出来。
“原来他什么都懂。”
“他知道国公府面临的处境,也知道国公府拒绝不了那些当红权贵。”
想到这些,平宁郡主的气也顺了一些。
但念头一转。
她再次恨的一阵牙痒。
“她倾尽心血栽培了这么多年的一个温顺孩子。”
“这才短短一年。”
“就被盛家那庶女迷的昏头转向!”
“为了她……他竟然连家族都不顾了!”
自古红颜多祸水!
平宁郡主是既心累,又不甘。
……
正厅里,眼看齐衡走到了门口,似乎也预示着这场冲突就此结束。
可没想到。
还没等国公爷和那些丫鬟松口气,门前的齐衡却又一次转过身来。
国公爷万分无奈。
有话不能一气说完?
非这样一而再的挑战他们敏感的神经?
但这次。
齐衡只是简单道:“还有,往后想知道我在盛家的任何情况,直接问我便是,不用再去问不为了。”
“母亲也应该知道。”
“不为跟了我这么多年,若他对我有异心,我怎么可能容得下他?”
国公爷吁了口气。
还好,这话不至于再次刺激到他的母亲。
说完这话,齐衡便也转身离去。
其实本来他还想交代,让他母亲千万不要去盛家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然后再闹一出让明兰变成他妹妹的笑话。
但想了想。
他觉得还是应该相信国公爷,想必他也能安抚好他的妻子。
毕竟这么多年了。
随后。
齐衡前脚走。
后脚正厅便传来平宁郡主冷漠到极点的声音。
“传下去。”
“今日我和小公爷的所有言辞,若有一个字传了出去,你们所有人,统统杖毙!”
这话,又是让齐衡百般感触。
他这位母亲啊……是真的怕外面传出任何关于他不好的闲言碎语。
在大宋。
一旦有人说他顶撞父母,忤逆不孝,那他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齐衡前世也很不理解。
为什么从前的这位齐小公爷就不敢在他母亲面前挺直腰板?
怕背负不孝的骂名?
可平宁郡主只他这么一个儿子,她怎会让他声名狼藉?
一点都不夸张的说,他母亲重视他的名声,只会比他自己还要重视。
……
齐衡走了。
国公爷也挥手让周围的丫鬟奴仆暂且退下了。
然后他看着脸色铁青的平宁郡主,叹了口气。
“好了,不要生气了。”
“元若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这难道不是好事?”
对齐衡尚有三分顾忌,怕母子离心的平宁郡主,对国公爷可就全无忌讳。
她咬牙切齿的狠狠拍了拍身前圆桌。
“还好事?”
“我们含辛茹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就要被人抢走了!”
“我们捧在手心……可那小庶女几句话就顶我们二十年养育之恩!”
“他现在为了她,已经敢顶撞我们!”
“天知道他往后为了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国公爷灰头土脸。
怎么说呢。
大多数婆媳矛盾,其实都源自这个原因。
没有哪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样被一个陌生女人迷的七荤八素。
特别是他这位妻子。
她的掌控欲也决定了她很难对齐衡彻底撒手。
区别只在于——
如果媳妇是她自己挑的,她会包容。
可如果不是,那就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这些道理国公爷能懂,但他不能说。
说了。
他也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他太了解他妻子了,便只能等着她自己发泄出来,然后防守反击。
……
果然。
平宁郡主也不等他说话。
她急切而又彷徨的喃喃说道:“不行,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我得去趟盛家。”
“看看那庶女究竟有几分本事!”
“我国公府大好局面,不能败在一个小小庶女的手里!”
国公爷起初点头。
像是一如既往,毫无理由毫无原则的支持她。
但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摇头。
“不妥,不妥。”
“这样一来,势必再激起元若的叛逆之心。”
“他科考在即……若因此事影响科考,岂非因小失大?”
“再说,名师难寻,我们若去了盛家,元若往后还怎么读书?”
平宁郡主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她若去了盛家,即便不闹,元若也必会心生抗拒,确实不妥。
科考为重!
她咬牙又道:“那就给他换个书童。”
“我思量着,一定是不为纵容他,瞒上欺下,这才让他背着我们一步步走到今天。”
“不为这个书童,留不得!”
国公爷沉吟片刻,再次摇头。
“也不行。”
“不为跟了他这么多年,又特意交代,想来是有些主仆情谊。”
“贸然一换,只怕影响他读书的心情,累及科考。”
“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平宁郡主愣了愣。
恼羞成怒。
“这也不妥,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国公爷满脸敦厚。
“一切都是为了科考。”
“科考为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