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词……”
盛长枫有些茫然的看向盛长柏。
盛长柏一如既往的直言不讳。
“无懈可击。”
二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震惊以外的凝重与忧虑。
尽管齐衡一进门便用一首‘竹’改变了他们的看法,也证明了他也能做出好诗。
但面对这样一首无可挑剔的词曲,他们很难相信齐衡仍能应对。
明兰倚着栏杆,同样忧虑满满。
她惊叹于这词的优美,也能感受到这样一首词为人带来的窒息感。
但大多时候。
词不重要。
人才重要。
她默默的看着那道白衣身影,攥着小手,似乎是在替他紧张,替他担忧。
“他该怎么办?”
这同时。
楼里所有人的视线也都集中在齐衡身上。
几乎没有人会相信,面对这首词,他仍能胜之。
只能说,千古传唱的词曲,威力太大。
……
曾巩终于露出了今夜第一次毫不掩饰的酣畅笑颜。
他的相貌气质,本就儒雅清秀。
只不过从齐衡进门,他就承受着相当大的压力,再到后来齐衡以一敌五,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自然只能端庄肃穆。
可现在,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曾巩一抒胸中郁结,他毫不吝啬他的赞美之词。
“世人都说你叔原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我今日才知,天下人本不该入你眼目。”
“有此一首临江仙。”
“虽不敢说后无来者,但说前无古人,丝毫不过。”
说话间,他也时不时的瞥向齐衡。
脸上写着的骄傲与挑衅,溢于言表。
没法子。
这晏叔原的超常发挥太过吓人!
他根本不认为齐衡也能比肩。
实际上……大概也确实如此。
齐衡想了很长时间,终于忍不住递给了顾廷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看你惹的都是一群什么人!
顾廷烨也是读书人。
他哪里听不出这词的震撼与动人。
他迎着齐衡的眼神,颇有些紧张的搓着手。
“元若……不要勉强。”
“反正夫子也说了,一胜一败,便是不胜不败。”
齐衡不禁失笑。
连飞扬跋扈的顾廷烨都产生了挫败念头,可见这‘微雨燕双飞’何其强大。
他不再犹豫,拎着酒壶,随即起身。
然后。
他先是向晏几道微微拱手,这才看向曾巩。
“曾兄所言不差。”
“晏兄这首临江仙,担得起前无古人。”
“那么,我便来试试能不能做这后来之者。”
晏几道眼神轻蔑。
他素来眼高于顶,不容旁人,包括曾巩,他也时常鄙视。
曾巩却微微收敛。
没想到,这小公爷听了这首临江仙,竟然还不放弃!
……
满楼期待中,齐衡倒悬酒壶,鲸吞龙吸。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是非成败转头空!
再看齐衡此时大袖挥洒,尽显豪迈之气。
曾巩竟然渐渐愣了。
顾廷烨等人无端端便生出了万丈豪气。
却听——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到这里。
晏几道已然皱眉。
能作词人最懂词。
且不管旁人怎么听,在他这里,初时豪迈,继而悲凉,悲凉过后又是铺天盖地的无尽洒脱。
这首词……
晏几道目露精光。
他深深的凝视着齐衡,满眼的匪夷所思。
或者说。
整座樊楼,皆如此。
……
高台上。
魏行嫣惊骇欲绝!
她天天唱词,日日奏曲,绝对堪称这楼里数一数二的懂词之人!
她哪能想到,她随意一个小心思,竟招惹出了这样两首千古名曲!
她根本无法言表她此时心情。
唯一不需要赘述的,也只有满腔狂喜!
她知道,她此生必将青史留名!
因这两首临江仙,从今日往后,汴京城再没有十大行首之一,魏行嫣。
只有行首,魏行嫣!
唯一的魏行嫣。
一念至此。
她看向提议由她们来出题的齐小公爷,眼眸中几乎要淌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