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公爷走了。”
明兰终究还是没能拦下齐衡。
一直到齐衡的背影消失在她们的视野，小桃这才弱弱的提醒她家姑娘。
可明兰恍若未闻。
她只是咬着唇，望着齐衡消失的方向，眼神格外复杂。
小桃拎着书箱，等了等，忍不住又道：“小公爷只是想去看望老太太……姑娘为何不许？”
“他哪里是看望祖母！”
“他……他……”
“他分明存心不良！”
可能是因为四下无人。
明兰终于褪去了她的保护色，这时候的她，哪还有什么软弱不安？
她璀璨的眼眸里，只有羞怒。
小桃茫然，似懂非懂。
“怎么会存心不良呢？”
“我觉得小公爷对姑娘很好呀。”
“他经常会送姑娘一些东西，那可是连四姑娘和五姑娘都没有的。”
“莫非姑娘不喜欢小公爷？”
“可她们……求之不得呢。”
明兰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但很快，她又萎靡了下去。
“我就怕他对我好。”
“你也不想想，他越好，四姐姐和五姐姐那里，便越是不忿。”
“她们不忿，我们在家里又哪能安生？”
小桃总算懂了。
事实确实如此。
她家姑娘在盛府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平时虽说有老太太护着，但老太太年纪大了，姑娘又哪能事事劳烦她老人家出面撑腰？
这些年。
她们被那两位姑娘欺负的还少么？
要不是明兰谨小慎微，做小伏低，说不定……她连平安长大都是个奢望！
这种处境下，她哪敢出头？
哪敢去想什么……齐衡的好与不好？
“五姐姐是嫡女，天然尊贵。”
“四姐姐虽然也是庶女，但她和我不同，她的母亲深得父亲喜爱，爱屋及乌，她甚至比五姐姐还要体面。”
“小桃，我们绝不能让她们心生怨怼。”
明兰索性把话说明了。
她望着眼前萧瑟，毅然决然。
“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
“你出去一趟，等在他回家的路上。”
“无论如何……要和他划清界限！”
……
另一边。
就在明兰决意划清界限的同时，齐衡也来到了寿安堂。
一路上。
院里的丫鬟，女使纷纷屈膝。
正厅里，盛老太太盘膝坐在软塌上，正在修剪一株冬日绽放的苍兰花，看起来十分慈祥。
齐衡躬身行礼。
“老夫人懿安。”
“您这花……养的真好。”
老太太笑了笑。
齐衡是小辈，又时常会来，她也就没讲究那么多虚礼。
她手上的剪子没停，随口笑道：“小公爷有心了。”
“难得你常常探望我这个老太婆。”
“快，快坐下。”
“房嬷嬷，叫人去给小公爷沏壶新茶过来。”
她身边一名妇人连忙屈膝。
“是，老夫人。”
齐衡并未阻止。
但也没有顺势落座。
他既然来了，便没想着犹犹豫豫，弯弯绕绕。
他径直道：“多谢老夫人。”
“不过……元若这趟来，其实是有件事情想和老夫人商量一二。”
老太太哑然失笑。
她下意识就想问：他一个少年人，跟她这个老太婆能商量什么事？
但话到嘴边，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收敛。
她转身看向齐衡，竟莫名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
原本轻松温和的气氛逐渐凝固。
她看了齐衡很长时间。
察觉到后者始终平静，始终泰然。
她淡淡道：“房嬷嬷，你们暂且退下。”
“看好了。”
“不许任何人靠近！”
……
齐衡暗自赞叹。
老太太果然不简单。
想想也对，她出身勇毅侯府，一生荣辱沉浮，什么没见过，没经历过？
尽管齐衡什么都没说，但她显然隐约猜到了他的来意。
“他一个少年人能和她商量什么？”
“自然是她的身边人。”
“而齐衡又在意她身边的哪个人？”
答案不言而喻。
老太太轻轻道：“小公爷想和老太婆商量什么？”
齐衡再次躬身。
他先是告了个罪：“还望老夫人恕元若贸然无礼。”
随后他认真道：“恳请老夫人将明兰许配予我，元若此生，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明兰。”
果然！
老太太眼中陡然浮现一抹厉色，但转瞬即逝。
她和明兰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在乎她的六丫头。
她们的感情，也早已超越了寻常祖孙。
她的脸上全然淡漠。
“小公爷。”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齐衡抬头。
但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老太太紧接着又道：“你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和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你知道，你就更应该知道，一旦这话传出去，那不仅会害了明兰，害了盛家，更会牵连到你阖府满门！”
这一刻。
盛家老太太气场拉满。
齐衡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他绝不能小觑这些北宋时人。